第 78 章
兩人幼稚又無聊地躺在床上目睹對方的嘴唇漸漸消腫。天氣有些悶熱,又經歷一番激烈的拉扯,兩人的碎發都貼在額頭上,不久前剛洗的澡好似只是一場徒勞。
“還疼嗎?”祁牧野伸手觸碰許朝歌的嘴唇。
許朝歌搖頭,抓住祁牧野的手指:“不疼。”她舔舔嘴唇,“現在應該都消下去了,要走嗎?”
祁牧野抱着許朝歌哼了一聲:“再等一會兒,讓我再抱一會兒。”
許朝歌抱着祁牧野輕笑:“再耽擱下去的話外面食攤都要收了,家裏沒什麽食材,你會餓肚子。”
“我不餓。”
“自相逢起你連一口水都沒喝,怎麽會不餓?”
“我吃過,吃飽了。”
“你何曾……”
祁牧野的視線停留在許朝歌的嘴唇上,挑眉。
許朝歌:……突然閉嘴。
直至夕陽的餘光穿過窗戶落在書桌上,祁牧野才回過神來。她擡頭看向窗外的火燒雲,驚訝:“我睡了多久?怎麽時辰這般晚了?”
“約莫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祁牧野疑惑道,“怎麽睡了一個時辰外面就這樣晚了?”
許朝歌自然不會說她們兩個在床上磨蹭了更多時間,她低頭,手指抓着略微松散的領口,催促道:“若是今日去見陸大夫,得抓緊時間,免得耽誤人家的休息時間。”
“朝歌。”祁牧野蹭着許朝歌的側臉,像是剛做了噩夢驚魂未定的孩子,委屈巴巴的,眼中還帶着驚恐,“我剛才做了很不好的夢。”
“我知道。”許朝歌捏捏祁牧野的耳垂,“不怕,夢都是反的,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朝歌,你相信我嗎?”
“我一直都相信你。”
“既然陸琦能一直待在銘朝,那麽我也有這樣的機會。朝歌,我媽媽也支持我與你在一起,哪怕我會為此不再與她見面,她依舊支持我的決定。”祁牧野看着許朝歌,“還是有人看好我們的感情,我們是被祝福的。”
兩人趕在落日的最後一縷餘晖下出了門。整片天空都是深紫色,街邊的攤販紛紛點上燈籠,開啓夜晚的生意。
銘朝不似後世那般封建,相愛的一對男女在大街上相擁對于銘朝百姓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甚至會有攤販上前打趣二人,借此招攬生意。
此刻她們便是這個世界上普通的情侶,不再是尹江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她們相依走在街上,月亮緩緩升起,兩人默契地回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夜晚,相視釋然一笑,默默加大牽手的力度。
陸琦的醫鋪還點着燈,祁牧野站在原地駐足觀望了許久才鼓起勇氣上前。這兩年陸琦應該也像許朝歌一樣,滿懷期待地等待自己的歸來,期待她帶來家鄉的消息,期待她帶來關于母親的消息……
祁牧野的內心萬分糾結,她該如何向滿懷期待的人說出那個心痛的訊息?
“陳訴?”走到門口,祁牧野恰巧見到裏面忙活的身影,停下腳步問道,“他怎麽會在這?”
許朝歌見怪不怪,牽着祁牧野繼續向前:“我早跟你說了,陸大夫那變化挺大的。”
“變化?”祁牧野指着陳訴的背影,“你是說他們……可陸琦……陳訴知道嗎?”
由于過于震驚,祁牧野的話語都不是連貫的,但許朝歌懂她,搖頭:“不知,陸大夫一直在等你消息,也想……回到她自己的家中去,陳訴雖時常來這,但他從未明說,陸大夫便也這般裝糊塗下去。”
祁牧野點點頭:“一個一心想離開的人确實不容易接受他人的感情。”
“陳訴。”祁牧野站在門口喊道,“好久不見。”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陳訴狐疑地轉頭,他只覺得這聲音分外熟悉,像是從記憶深處傳來似的,可由于時間過于久遠,他一時難以回想起來。直到看到祁牧野帶笑的雙眼,看到她與許朝歌緊緊交握的雙手,這才認出眼前人。
“祁姐姐。”陳訴激動地走到祁牧野身前,“你回來了?”
祁牧野笑道:“我回來了。”
“上次你……”陳訴看向許朝歌,欲言又止。
許朝歌拍拍祁牧野的手背,看着她搖頭,示意她并不在意。
“上次我出了些意外,情非得已,不是謠言說的那樣。”今天剛回來,祁牧野并不清楚外面是怎樣謠傳她的離去的,但從葉珉儀的反應中可以看出,她的離去應該讓許朝歌成為衆矢之的,加上史料的記載,謠言應該将許朝歌黑得體無完膚,現在她得抓緊澄清才是。
“我……外出時被劫匪劫了去,被搜刮錢財,帶去偏遠的地方,我費了好大勁才回來。”祁牧野随口扯了個謊,但也不全是謊言。她确實是被劫匪劫了去,一個名叫命運的劫匪。
“難怪姐姐看上去這般瘦弱。”陳訴氣憤道,“姐姐可還記得那山匪在何處,來日我定帶着兄弟們将他們剿個幹淨!”
陳訴說得咬牙切齒,祁牧野怕他當晚就要收拾去剿匪,連忙伸手制止:“無礙,我已回來,這就是最大的幸事。剿匪需要細細籌劃,切不可意氣用事。”
陸琦正提着一背簍草藥從屋內出來,瞧見祁牧野,她動作一頓,手上的背簍被她摔在地上,腳步零碎,上前急問:“祁牧野,你回來了?”
祁牧野被大家的反應逗笑,每次回來,大家見她時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短短幾個字,卻蘊含了萬千情緒。
她上前一步,肯定道:“我回來了。”
陸琦不顧散落一地的草藥,上前抓着祁牧野的雙手,言語迫切:“你在那待了多久?”
“一兩個月。”
一旁的陳訴不知所謂,奇怪地看着二人,又看看許朝歌,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搖搖腦袋蹲着身子收拾地上的草藥。
“一兩個月。”陸琦低頭重複,“你可有……”
祁牧野捏捏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我去了棗莊,也去見了你母親。”她聲音極輕,防備着毫不知情的陳訴。
陸琦也注意到此處還有個不知情的陳訴,擔憂二人的秘密被旁人知曉,她拉着祁牧野走向後院,拉着祁牧野坐下:“如何?我母親可還好?”
陳訴還在狀況外,他一擡頭,便見陸琦拉着祁牧野去了別處。他耐住一探究竟的好奇,将地上的草藥全都收拾好,問許朝歌:“她們何時這般親密了?”在陳訴的記憶中,祁牧野總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他們之間的相處雖然不多,但按照他對祁牧野和陸琦的了解,兩人應該沒什麽交集才是,頂多就是陸琦幫祁牧野看病這樣簡單的醫患關系,怎麽會像今日這般找了個地方說悄悄話?他與陸琦相處這般久,都還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許朝歌看着陳訴那別扭的模樣,輕笑一聲,只撇下一句:“她們二人比較有緣罷了。”
“陸大夫可知道姐姐的身份?”
“知道。在姐姐未扮作男子之時陸大夫便認識她了。”
陳訴将那一簍放在一邊,站在許朝歌身旁:“姐姐是女子,你還要嫁給她嗎?”
許朝歌沒有絲毫猶豫:“自然是要嫁。”
“可她是女子。”陳訴擔憂旁人突然進入醫鋪,特地壓低聲音,“你們兩個女子如何……許家可就剩你一人了。”
許朝歌毫不在意地笑道:“但我也只剩她了。我嫁的是她這個人,不論她是男是女,她永遠是我的心之所向。她是男是女,在你心中有任何區別嗎?你可會因此而待她不同?”
“自然不會。”陳訴下意識回答,“不論姐姐是男是女,我永遠敬重她。”
許朝歌看着街邊的人流道:“我也是同理。連你這樣的人都青睐她,要我如何不傾心于她?”
“阿姨的晚年很安詳。”祁牧野換了個婉轉的說辭,“她的晚年沒有衣食煩惱,國家念在你們一家的貢獻,讓她足以安享晚年,除了一直挂心你,沒有別的遺憾。”
陸琦顯然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的手肘撐着石桌,将自己的身子盡力穩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她已經……離世了?”
“陸琦。”祁牧野按着她的手背緩緩道:“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2024年了,距離你離開也過了将近七十年,世上沒有人可以活得那麽久。”
“我去了她的墓前,告訴她你一切都好,你在尹江繼續救死扶傷,救了很多人。阿姨泉下有知,她也會欣慰的。”
“她離去的時候無病無痛,是自然老死的,按照傳統的說法,算是喜喪。伍奶奶親自操辦了阿姨的喪事,不管身前還是身後,她都将阿姨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伍奶奶?”陸琦問道,“那是何人?”
“她的腿曾是你救治的,她一直念着你的恩情,抗戰勝利後便一直照顧着阿姨。”
記憶有些久遠,陸琦眯着眼回憶,卻沒有絲毫印象:“你可知她的姓名?是何模樣?”
“旁人說她叫伍愛弟,當時來得匆忙,我也沒有正式問她的姓名,至于樣貌,她未曾給我看過她年輕時候的照片,現在她已八十五歲,樣貌怕是與當初相差甚遠。”回想起伍愛弟的叮囑,祁牧野又加了一句,“伍奶奶說,若是再見到你,跟你說一聲,家裏的柿子又紅了,家中一直有人在等你回來。”
腦海中的記憶碎片突然浮現,陸琦看向祁牧野,遲疑道:“她傷的是哪只腳?”
“左腳。”
“她姓——”
“伍,單人旁加上一二三四五的五。”
陸琦卻是欣慰一笑,擦掉眼角的淚珠:“原來是她,她還活着,挺好,挺好。”
“可是你熟知的人?”祁牧野問道。
陸琦點頭,心情因為這個消息舒緩了不少:“認識,初見她時,她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只不過我認識她時,她的名字并不是你說的那個。愛弟——”陸琦皺眉,“她參軍時,用的是伍亦俠這個名字,大家平時也都是這般喚她。亦俠……她參軍的目的便是為砸爛這個舊世界,迎接新的社會,如今也算得償所願了吧?”
“自然。”祁牧野回答道,“如今的社會人人平等,人人都可以讀書靠自己的努力實現自己的價值。先輩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作為後人,我應該向你們道謝。”祁牧野行了個大禮。
“不必這般客套。”陸琦扶着祁牧野的手臂,“身在混沌的世界,總要有人站起來劈開一道裂縫,給衆人帶來一絲光明,困在封閉的牢籠中,總得有人帶着大家鑿開一扇窗。就算沒有我們,也會有成千上百個中華兒女站起來,個人的生死榮辱與國家的尊嚴相比不值一提,只要後世能生活在和平的年代,只要他們不再經歷我們的苦日子,一切都值得了。”
祁牧野熱淚盈眶,她為陸琦細細講述棗莊這些年的發展,跟她講,現在已經解決了糧食産量的問題,大家能夠吃飽飯,科技不斷發展,就算遠隔萬裏也能見到親人的面孔,國家也在扶持貧困的家庭,盡力為他們解決溫飽問題,孩子們都能在學校學習知識,認識世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先輩們曾經期待的理想世界,大家都在為此努力中。
陸琦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陰差陽錯,她離開了故鄉,又因為執念,來到了銘朝。
“真想回去看看,若我能再多等一會兒,說不定就能回去,在母親跟前盡孝,為她送終。”
“會的。”祁牧野上前抱住陸琦,安慰道,“會有希望的,家中的柿子還等着你去摘,伍……亦俠奶奶也在家裏等你回去團聚。”
“她們二人進去這麽久,會說些什麽?”陳訴在門口徘徊道。他的內心好奇不已,但多年的素養告誡他不許進去打擾二人。
許朝歌看着陳訴焦急的模樣,悠悠道:“你若是好奇,不如直接去問陸大夫。”
“這我怎麽方便?陸大夫也有自己的私事,我又不是她的誰,怎麽好窺探她的私事?”陳訴的手指指着屋內,“姐姐已向你提親,這些事情,還是你這未婚妻來問比較好。”
許朝歌說道:“我又不好奇,我為什麽要去問?”
“你怎會不好奇?”
“因為她從不會瞞我,還未等我開始好奇,她便會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給我聽。”
陳訴:……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罷了,我進去找她們。明日我還有事,我得去向陸大夫辭行。”陳訴一跺腳,轉身朝裏走去,還未走幾步,他便停了下來,扭頭拉着許朝歌,“你過去看看。”
“何事?”許朝歌看着陳訴緊繃的側臉,心生疑問。
“你親自去看看就是。”
兩人站在門口,看着院子裏相擁的二人沉默不語。
“姐姐明明已經有了你,為何還要與陸大夫拉扯不清?”陳訴咬着牙說道。
許朝歌看着兩人的背影,再度看向七竅生煙的陳訴,忍俊不禁:“姐姐也是女孩子,她與陸大夫說些體己話罷了,你為何有這樣大的反應?”
“她畢竟與你有婚約,怎麽可以和別的女子這般擁抱?就像兩年前她給別的女子寫情書一般,朝歌,難道你不會介意嗎?”
許朝歌靠在門框上,目光缱绻:“我相信她與別的女子不過是單純的姐妹情、友情,我相信只有我對她來說是與衆不同的。”
“倒是你,若你心中在意,應該及時說出來才是。你不說,旁人如何能猜懂你心中在想些什麽?”
陳訴一時語塞,他撓着腦袋,語無倫次:“我、我哪有在意,我只是為你,我只是為你打抱不平罷了,你等了她這麽多年,不應該被她辜負才是。”
許朝歌笑道:“她不會辜負我。”她看了眼遠處拉開距離的兩人,提醒,“陳訴,你也二十七八了,陳叔陳嬸年事已高,若你心中有意中人,應該早些說出來才是,免得留下遺憾追悔莫及。”
陳訴的視線瞟向別處,急忙将自己摘出去:“我自有分寸。”
院子裏的人又在那說了許久才肯轉身,瞧見門口的兩位,二人對視一眼,緩緩向他們走來。
被人戳中心事,陳訴匆匆向大家告別便逃也似的離去了。
“亦俠如今身體可還好?”陸琦又問道。
“尚可。”祁牧野回想起伍亦俠爬樹時的靈活模樣,改口,“很好,我去的時候她還親自爬到樹上給我摘柿子,一點都不費勁,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來她已經八十五歲了。”
陸琦滿意地點頭:“那便好,她自小就愛動,沒想到老了也是這般模樣。”不過轉眼,她又開始嘆息,“沒想到她等我那麽久。”
“當初我是說過讓她等我,但當時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來,畢竟在那個年代,活一天是一天,哪有什麽未來可言呢?沒想到我随口一句話,竟成了她一生的羁絆。”
許朝歌雖不清楚她們聊了什麽,但從陸琦的回答中能猜到這大概,她上前按住陸琦的肩膀安慰道:“就是因為你那一句等我回來,她才在這亂世中有了一絲希望,再多等等,再堅持一下,或許就等到你呢?”
陸琦沉默一會兒,釋然笑道:“若是他人這般勸我,我大抵是不理會的。你是最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的人。”
她又恢複了往日的神态,伸腿踢踢祁牧野的腳尖:“過來讓我把把脈,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沒有,便讓許姑娘回家教訓你!”
被點到的兩人紛紛低頭哂笑。
夜已深,陸琦給祁牧野抓了大把的藥,聯合許朝歌一起威脅她将身子照顧好才肯放她回去。街道上更夫正敲着竹梆子,發出“咚咚”的聲音。瞧見兩人相伴的身影,更夫揮舞着竹棒,輕聲道:“更深露重,早些回去歇息。”
祁牧野提着藥包行了個大禮,挽着許朝歌快步朝家中走去。
“那我便——進去歇息了?”洗漱完畢,祁牧野指着房門輕聲詢問。
“嗯。”許朝歌點點頭,“今日時候不早了,明日多睡會兒,陸大夫也說了,你得靜養才是。”
“知道了,明日你還去工地嗎?”
“要去,如今我們打算将河流改道,劃到石鎮那兒去,如此往後大旱也不必過于擔憂。”許朝歌又囑咐道,“中午我再回來一趟,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過來。”
祁牧野捏着許朝歌的鼻子抱怨:“許朝歌,現在我可還比你年長幾歲,怎麽把我當孩童一樣?吃飯這種事我還解決不了?”
“不是把你當孩童。”許朝歌笑着拿開祁牧野的手指,“我只是想尋個借口多見你一面。”
“明日想吃什麽?”許朝歌再次問道。
“想吃……”祁牧野在腦海中思索一陣,“李記的那家餡餅,不知道還在不在。”
“還在,明日我給你帶過來。早餐的話,家中還有一些米,不如明日你自己煮一些?”
“你又是讓我睡久一些,又是讓我煮粥喝的,怎麽這樣自相矛盾?”祁牧野上前抱住許朝歌,“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還想與你多待一會兒,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
“這樣就好。”許朝歌踮起腳尖,在祁牧野的嘴唇上迅速地親了一下,“時候真的不早了,快進去歇息吧。”
祁牧野松開懷抱,手指依舊緊緊勾着許朝歌。
“進去睡吧。”許朝歌催促着。
“不如明日我起早一些,送你出門?”
“不用,你睡你的,明日我來找你。”許朝歌擔心兩人這般磨蹭又要浪費大把的時間,她推着祁牧野進屋,拉着門把手,“快些睡,我明日還要早起,耽擱不起。”
這話倒比別的更有分量,祁牧野雖滿臉不情願,倒也幹脆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房間裏彌漫着皂角的香味,夾雜着獨屬于許朝歌的氣味。祁牧野分不清這究竟是什麽香味,但聞着就讓人安心。
這個房間還留着許朝歌不慎留下的痕跡,小憩時放在一邊的外套,留在祁牧野書本上的備注,以及夾在書頁中的祁牧野的畫像。
祁牧野也不确定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畫像,畫上只有簡單的幾根線條,勾勒出她的側臉,她正拿着一根木棒,指着由桌子架起來的黑板講解着什麽。
仔細想想,這畫上之人不是祁牧野還能是誰?
祁牧野直起身,對着牆壁舒展自己的肩膀。
真是糟糕啊,還要好久才能再見到許朝歌。
祁牧野拿着一卷書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她在思考着,若是她此時去許朝歌房前敲門會不會顯得太突兀?
畢竟她年長幾歲,她不想在許朝歌面前顯得過于幼稚。但轉念一想,她們相見已是不易,那些橫亘在她們之間的拘束對祁牧野來說不過是浮雲罷了。
這般想着,祁牧野說服了自己,她點點頭,自我攻略,拿着那一卷書在掌心頗有節奏地拍打着,擡腿朝門口走去。
就再見一面,再說幾句話再走。祁牧野在心中反複告誡自己。
一鼓作氣,祁牧野猛地拉開房門,卻見許朝歌站在門口正擡手準備敲門。
祁牧野突然出現在眼前并未讓許朝歌驚訝,她大方道:“我思來想去,覺得今晚該離你近一些才是,你覺得呢?”
祁牧野一把拉過許朝歌,将她帶入房內。
“我也是這般想的。”她抱着許朝歌,“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