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但婉寧,确實是無辜的。
我惱意再一次上頭,質問道:“那你還想做什麽?你害死了那麽多無辜的人,你覺得還不夠嗎?”
我以為她已經在為自己的過失忏悔了,可是顯然并沒有。
“當初你騙我說你愛我,說你要娶我,你不也覺得謊言還不夠嗎?所以繼續變本加厲的騙我,直到将我騙上祭壇失去了所有才肯罷休,你們做完了所有,現在該輪到我了吧?”
這一句句,一聲聲,直插我心肺。
如果我有選擇的話,她以為我願意這樣做嗎?
恨讓人痛苦,萬箭穿心。
而我此刻生不如死,卻無能為力的痛苦,與誰人言說?
我在陰影中,深吸了一口氣,輕聲提醒道:“你該走了!”
☆、束安22
小仙也聽到有人上來了,并沒有多做停留,疾步跨出了房間門。
是幽幽和婉寧上了來,因為我一直在昏迷,開門看到我睜着眼睛,兩人都頗為驚訝。
“束安,你醒了?”
婉寧首先來到我的床邊,查看了一番我手上的傷口,立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傷口好像在愈合啊!”
她并沒有多想,但幽幽心細,打量了我的神器之後,知道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束安,你吓死我了,我以為你就要離開我了!”我是曾給她提過這方面的可能,那一天也遲早都會到來。
一看見她哭,我也有不舍,我與她有緣無分,虧欠了那麽多,卻以這樣的過程收場,直叫人難受。
輕輕為他拭去眼角的淚痕,安慰道:“我不會有事的。”
至少,現在不會有事。
突然,婉寧難受的摸着胸口,身子滑了下去。
我知道,折磨又開始了!
幽幽擔心的問:“是不是又發作了,怎麽現在的時間間隔越來越近了?”
奈何說過,她會有一段時間煎熬,未來應該會好轉。
但看到現在的她如此難受,我還是不忍,恨不能這一切都由我自己的承受。
“給我血!”
“婉寧,前天送來的血已經沒有了!”
“怎麽會沒有,一定還有的!”
後來因為血,大鬧了一場,好在最後父親用她的靈力,幫婉寧疏解了一下,才好受了!
都快天亮了,房子裏才安靜了!
幽幽并沒有離開,她表情沉重的走過來,輕聲問我:“是她來過了吧?”
我沒有回答,但是我沉默,已經讓她肯定了答案。
“束安,當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真相以後,你們就真的能在一起了吧?”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那時候的我,是什麽樣子。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她突然語氣變得沉重,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怎麽了?”
“是呂西她——”
不用幽幽全部說出來,我已經猜到,一定是父親下的手。
以前都是小打小鬧,這次殷祁公然挑釁了父親的權威,我以為父親會将問題抛向殷家。
但是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終于還是動手了!父親這次,也許是想趕盡殺絕吧?”
“阿祁這一次一定很難度過!”我們幾個一起長大,呂西和殷祁的關系,和我與幽幽的不相上下。
所以我能想象,他在得知呂西遇害的事以後,會是哪般的痛苦。
幽幽擔心的問我:“阿祁那種性子,會不會怒而直接來找姥爺報仇?”
我點了點頭。“會!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我們不能讓他這樣做!”
我長嘆了一口氣回答:“不用我們出手,她一定和阿祁在一起的,她不會讓阿祁這麽做的!”
“可是阿祁沖動起來,從來都不會聽人勸的!”幽幽同樣沒有放心心中的顧慮。
我很肯定的說:“但是她一定能做到的!”
我和殷祁雖然以不同的肉身現世,但是他畢竟是另外一個我,很多時候,我都能感覺到他的心境。
以前以為這僅僅是在一起了,開始了解熟知他,現在想來,這種了解,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盡管如此,我還是擔心着他們。
我害怕,有什麽已經開始偏離軌道,我等不到歸一,那些我在意的人,就一個個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第二天,我聽說她和莊君凡在她大學附近的步行街,趁婉寧出去了,我讓幽幽安排,直接去了步行街。
出門前,幽幽特別囑咐我說:“束安,你不要呆太久,也不要……”
“幽幽,我懂!”
我已經明白,他們要我們這一世的輪回不是為這兒女情長,明白我們的生死,牽系着千百萬的生命。
到步行街的這段路程中,我需要自己打起精神來,我能想象,這個地方對于小仙來說,一定有許多回憶。
她的回憶裏,也一定有我,只是不管有沒有美好,都會被她對我的恨掩埋。
我的手下去邀請她上車的時候,我好害怕她會拒絕,但是并沒有,她欣然的接受了!
打開門那一剎那,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驚訝,她一定沒有想到,傷才剛剛有些起色的我,會在這個時期出來。
“梁小姐,占用你幾分鐘時間可以嗎?”
她沒有回答我,面容清淡的坐近了車後座上。
我不喜歡我和她說話的時候,有人能聽到,馬上就遣走了前排的司機。
她說:“上次宴會多謝你幫我和殷祁解圍,那天我們離開時,你的傷勢好像很嚴重!”
我點頭,不論什麽時候,我都不會忍心看他們被族人攻擊的。
“阿祁還好嗎?”現在,小仙沒有跟他在一起,我只怕他再一沖動,又想要做什麽傻事。
而且我父親那邊,已經開始注意用梁若音身份的小仙了!
“他不好!”小仙如實回答了我。
我心中一緊,腦海裏突然出現了那臭小子幾年前,跟我打架後,孤單離開的背影。
記得那時候,圍繞在我身邊總有很多人。
也許因為我父親和我本身性格的原因,很多人都表示對我的支持,比從來就特立獨行的阿祁要多得多。
所以每次我們沖突時,所有人都站在我這邊,阿祁卻一樣保持着他的特別。
擔心小仙多想,我特意解釋說:“我因為傷勢未愈,所以不便去他家看望他,正巧剛才在網上看到有人發微博說梁小姐在這附近,我才特意出來見你一面,希望你幫我傳個話。”
“什麽話?”
“讓他最近小心一些。”阿祁是很早就知道滅靈門的事的,他只要一聽到這話,就明白我所指的是我父親還會有動作。
小仙立刻懷着疑問我:“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關于殷祁的那位朋友的死?”
眼前的女孩,也早不是曾經那傻蠢的女孩,她應該心裏也有數了,我只輕聲回答:“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死亡!”
她聽過後,思忖了片刻,心不在焉的對我說:“好的,謝謝你!”
然後,我看到她伸手去拉門把,她準備離開了!
我忙喊道:“梁小姐——”
那麽一秒出口的時候,我差一點喊成了‘小仙’,還好反應過來了!
“還有什麽事?”
我心中牽挂滿滿,望着這雙清澈的大眼,卻無從開口。
瞧我喚她,又久久不語,她耐心的問了一聲:“什麽事?”
“梁小姐是真心喜歡阿祁吧?”千言萬語,換成了這樣一句面不由心的話。
對我來說,盡管我和阿祁有相同的靈魂,但我們之間,現在,還是有獨自的人格的。
小仙聽了我的問題,帶着嘲意笑了笑,“若不是真心喜歡,又何必在一起?”陣役土才。
我知道,她也許在說謊,卻還是讓我的心難受了!
曾經明明是和我靈魂綁在一起的女人,明明是我以為一輩子都會糾纏着我不放的女人,真的就這樣了,那種會存在永遠的缺失感,是來自靈魂的失落。
我感嘆道:“梁小姐讓我想起一個人——”
盡管她披着不一樣的皮囊,但在我眼中,卻還是那個傻丫頭。
這一刻,我只想作為束安,和她在同一個空間裏,多呆一會兒,哪怕是一秒也行。
“是嗎?”
“嗯!”
她好像猜到我說的那個人,就是她自己,于是好奇的問:“是一個怎樣的人,和我很像?”
“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自嘲道:“嗯,這個世界上的好人很多。”
可是卻再沒有一個人,像她那般将純善與陰暗的戰争,同時上演!
凡人的情愛,對于她來說,是美好的,因為深知那美好,她才要以身作則去守護這一切。
所以後來的奈何,應該是悟出了真正得失大道的聖人!
呂西的葬禮這一天,天還沒亮,幽幽就穿着黑色的外套,出現在了大門口。
婉寧見狀,立刻會意了她的來意,她提醒道:“族裏已經傳了話,今天讓大家都不去!”
我轉身去了衣帽間,也細細挑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拿在手上。
“束安,我們真的要去嗎?”婉寧跑進來,猶豫的問我。
我點點頭:“族裏的命令可以不聽,但是朋友的葬禮,卻不得不參加。”
婉寧聽後,臉上也稍有動容,她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管他們說什麽呢,我聽你的!”
婉寧換衣服的時候,幽幽進來問我:“今天恐怕不止我們幾個不聽話的人,想來姥爺那邊會有所動作,到時候,我們要怎麽辦?”
“看情況吧,如果他們能應付得來的話。”
“那些事你告訴婉寧了嗎?”幽幽顧慮的問。
關于我最終會歸一的事,我一直沒有告訴婉寧,但是這段日子來,她已經有所察覺。
“還沒,我會找一個時機好好跟她談談!”
幽幽點點頭,看向卧室那邊:“她怎麽換衣服換那麽久?”
“我去看看!”我輕聲說,轉身推門進去。
看到婉寧已經換好衣服,站在窗前小聲的打電話。
聽到我進來的聲音,立刻就挂了電話,臉上笑得有些僵硬的問我:“好了嗎?走了嗎?”
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直接問她:“你和誰在打電話?”
“沒有誰啊,就是和婉俞,也沒有說什麽,她問我你今天好些沒有!”
我知道她說謊了,她一定做了什麽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推理她的心思,應該跟她需要的血有關。
我們要去參加呂西的葬禮,想必小仙也會出現,這一點婉寧不可能想不到。
但是婉寧還不知道,小仙是梁若音,她用算計梁若音的法子算計現在的小仙,顯然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就沒有再多問。
幾人整裝出去,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到了位于郊山的公墓。
下了一整夜的雪,四處都堆着厚厚的積雪,一出城,就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從我記事開始,S城就沒有過雪,一些關于前世的畫面,便不由自主的在腦子閃過。
那時候蘭因在漫天冰雪的望江畔對殷無望承諾道:等到望江城再次下雪,我便會回來——。
所以,這一等,就等了一個世紀嗎?
“冷嗎?安?”婉寧用她溫熱的手,來為我的手心取暖。
我搖搖頭回答:“沒事!”
沒多久,行在我們前面的車輛停了下來,幽幽率先下了來,對我們說:“到了,剛才還有波人在我們前面!”
我看了一下前面停着的幾輛黑色越野車,想來是胖子到了!
我和婉寧一起下車,幾人再一起朝呂西的墓地而去。
殷祁和那些送葬的人,很遠就看到了我們,我也一眼就望見了站在他身邊那抹冷豔的身影。
大家都沒有多說什麽,有一種默契,叫作沉默。
這便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
接着牧師念悼詞,入土下葬,一切都很平靜。
在我們這群看慣了死亡的人之中,連小仙都學會了将所有思想,藏在心底了,更沒有沒有人表現出格外的憂傷。
“束安,還記得嗎?過了今天,就五年了!”在沉寂的葬禮之後,胖子那張總是笑呵呵的臉,挂上了正義。
我怎麽可能忘記呢,束傾死的那年,C城也下了大雪。
“五年了,你們束家何時要還束傾一個公道?”
我說過,束傾的死,只有胖子從來沒有放棄過,聽到他質問我這句話時,我除了倍感苦澀以外,其實還有感動。
有時候,我覺得只有我一個人在這一條苦道上;但是其實,有很多人和我一起,我并不孤單。
只是,他們和我用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當初你們束家要我對束傾的死守口如瓶,說有朝一日會将真相公之于衆,我曾相信過你們,但是到最後你們卻給我按上了一個兇手的罪名,我已背了五年的黑鍋了,是不是該還我一個清白了?”
幽幽不願意胖子将我與束家聯系在一起,出聲勸道:“胖子,今天是呂西的葬禮,你将束傾的事撤出來,是不是不太妥當?”
胖子等這一刻也是等了五年了,既然說出來了,就沒有打住的理。
“沒有什麽妥當不妥當,死的人得到最大的尊重,不是在他們的葬禮上假惺惺的拜一拜就夠了,束安,你敢将你身體裏,有束傾的一魂二魄的原因,說清楚嗎?”
我心中苦味頓起,這具肉身裏,确實有那一魂二魄。
只不過不是束傾的,而是我自己的。
就因為只有一魂二魄,故才會當束傾的靈魂通過我的肉身凝聚時,我的一魂二魄開始不穩定起來。
“王漢!”殷祁出聲喊道:“我希望今天安靜一些,過了今天,那些該算的舊賬,我們再來慢慢算吧?”
這小子終于肯幫我解圍了,他比誰都清楚,束傾的魂魄是什麽情況。
胖子也很仗義,點頭道:“好,今天就看在呂西的份上,我就不說了,畢竟來日方長,我們走!”
音落,他就帶着他靈族的朋友朝停車的方向而去。
我知道今天父親那邊會有所動靜,所以此刻目送胖子他們離開的背影,我內心并不輕松。
只希望他們趕快離開這裏,才不會多生事端。
可是遠處的雪地裏,似乎有什麽動靜,我們還站在墓地旁邊的人,馬上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想必胖子等人也發現了,他們加快了步伐,但是下一秒,車子發生了爆炸!
“束安,這怎麽回事?”殷祁立刻責怪的看過來,他知道這是誰幹的,所以懷疑我跟這有關,也不奇怪。
我解釋道:“如果我知道那車上綁了炸彈,我會将我的車離得那麽近嗎?”
他細細一想,選擇了相信我的話。
我又勸道:“阿祁別趟這灘渾水,快帶她們走吧!”
滅靈門的人遍布天下,無論如何,胖子都很危險,我怕只怕殷祁要帶小仙去幫胖子,混亂中,婉寧和小仙打起來。
我不知道現在多少人知道小仙的真實身份,但是我害怕被我父親知道,小仙一旦在這裏展露能力,就糟了!
可殷祁自來就不是個會明哲保身的人,看到出現了很多滅靈門的人包圍了胖子等人,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跑過去幫忙。
而小仙選擇了留在原處,靜觀其變。
見此,我心中稍安,只要她沒有投身戰鬥中,危險就離她還有一段距離。
“梁小姐作為一個普通人,在這個時候,任然對阿祁不離不棄,真是讓人敬佩!”我知道,幽幽是因為我不便與小仙交談,才走過去跟小仙說話。
“你們不也沒走嗎?再說,我們家殷祁不曉得多厲害呢,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那可未必!”
“什麽未必?”
幽幽有意向她透露道:“那些人都喝了意水,可以在短時間內,不受蠱惑術的控制,所以殷祁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眼看殷祁那邊情況很不妙,婉寧竟會好意的提醒小仙道:“梁小姐還是走吧!你不走青兒也不走,要是她出了什麽意外,如何是好?”
聽了她的話,幽幽立刻轉頭看了我一眼,幽幽和我一樣,對婉寧這突然的殷勤表示了懷疑。
婉寧想讓小仙從西邊的雪林子裏離開,想必是在那裏備下了陷阱。
小仙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再加上殷祁和胖子那邊,跟滅靈門的打得激烈,便沒有馬上走。
也是這個時候,婉寧的身體突然又發作了!
“給我血!”一看見婉寧兩眼發紅,我就知道,再這樣下去,不用等到小仙進去雪林,婉寧就會噬血心切,直接跟小仙打起來。
我一手用力的拽着婉寧,一邊對小仙說:“你還是走吧,趁戰火還沒有波及到你的時候……”
因為知道她現在的能力,并不是婉寧叫去埋伏的人能夠控制的,我只是希望,她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小仙卻不急着馬上離開,她看到痛苦萬分的婉寧,內心幸災樂禍的的表演道:“官小姐看起來很難受啊!”
而婉寧,卻在分秒中掙紮着,一旦她爆發,憑借我大傷未愈的身子,根本就不能控制她。
所以我只得焦急的朝小仙吶喊:“你走啊,快走!”
她也沒有聽懂,只是愣在原地,眼中露出怨氣。
她一定以為我在為婉寧擔心,我自然也有為婉寧擔心,但是更多的是對她啊!
“走吧,別留在這裏了!”
終于,她決定帶楊青兒離開了!
看到她們朝西邊的林子裏奔去時,我對幽幽說:“過來幫我。”
幽幽擔心的道:“束安,你現在傷勢剛剛好轉,不易動用靈力!”
“無礙!”我擺擺手,将靈力緩緩的傳入婉寧的身體裏。
無論如何,我都不忍心她這樣煎熬下去。
我對她說:“婉寧,不是我不讓你去,此劫,并非是她的鮮血可以改變的,你需要的是其他。”
婉寧喘着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問我:“其他什麽?”
我沒有回答她,但我知道,有一天,在我離開之後,婉寧會慢慢好轉的,她會用這副肉身繼續活下去。
沒多久,殷祁和胖子等人,終于熬到滅靈門的人意水效果消失。
滅靈門出現的人,被盡數解決。
但是這時,并沒有介紹。
小仙和青兒再一次回來了,她們驚慌失措的吶喊着:“林子裏好多屍體,林子裏有好多屍體……”
婉寧看到小仙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不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了,她氣急敗壞的朝雪林那邊奔去。
幽幽擔心她會再次發作,立刻也跟了過去。
小仙應該很得意她的傑作,但是她還不清楚,這一舉之後,她的身份已經很難再隐藏下去了!
“你不應該繼續攪進這些事中的!”我心中憂慮的說。
她停下來問我:“你怎麽知道,是我願意攪進這些事中的?”
是啊,她和我,最初的時候,都沒有想要擔任現在的角色。
但是後來的我們,卻都不得不要自行去做這些。
在我們不斷的問,為什麽是我們的時候,答案其實早已在了我們的問題中。
心中百感交集,不敢去深看那雙明眸。
小仙再次出聲問我:“聽說那個女人不是真正的官小姐,我很好奇,束先生是如何做到的,讓一個女人代替另外一個女人活着?”
這話很利,但我沒有話說,我知道,總有一天,成為奈何的她會明白,我從未有過讓婉寧代替她活着!
她聽我實在沒有回答,便嘲諷于我說:“雖然你的做法讓人很鄙視,但我還是祝願束先生可以和自己愛的人天長地久……”
天長地久?
若是真如此言所說,該有多好啊!
說完,她就轉身朝殷祁的方向跑去了!
我了解,她在說這番話時的心情,絲毫比我好受不到哪兒去,目光就忍不住一直眺望着她遠離。
直到殷祁取代了我的位置,将她一把攬進了懷裏!
☆、束安23
不久,他們就離開了!
婉寧被幽幽帶了回來,族裏聽說有族人在雪林裏被害,趕來了許多人,連我父親都被驚動了!
V進去檢查了所有的屍體,最後得出結論是鬼顏人所謂。
深夜,又下雪了!
門前的積雪,被緩緩開來的轎車燈照亮,不久,幽幽開門從大門進來。
我輕步過去,細聲問:“怎樣?”
“他們已經将目标鎖定到梁若音身上了,下一步,估計就要動手了!”
聽到樓下動機的婉寧也從樓梯道上下了來,看到我和幽幽站在門邊細語,疑惑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我和幽幽都沒有及時回答,不過婉寧似乎心中有數。
“鬼顏人就是她吧?對不對?”
“婉寧,這件事你不必理會!”
“不必理會?”她輕笑,“她對我下了咒你知道嗎?”
三個人一時之間,都僵住了!
“我早告訴過你,不要依賴那些血!”
婉寧氣急敗壞的沖過來抓住我的袖子又拍又打:“你早曉得是她對不對,對不對?你說話啊?”
我只得用力固住她的雙手安慰道:“你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你說謊!你說謊!”
幽幽無奈的看了我一眼,給我留了和婉寧單獨談話的空間,她打開大門,走進大雪裏去了!
我對婉寧說:“對不起,我從未想過要騙你!”
“啪!”她氣憤的一巴掌,打在了我臉上。
但我的身體,豎立不動。
“我愛你,我那麽愛你,你感受不到嗎?你的心去哪裏了?束安?”
婉寧愛我的心,我怎麽會感受不到呢,正是因為這份感情,才讓我如履薄冰。
“從你第一次推遲婚禮開始,我就該知道,你從未想過要娶我。不管是六年前還是現在,你從未想過要娶我?”
她大喊大叫了好一陣子,我只能難過的看着她,任何話都講不出來。
看着她淚流滿面,到最後顫抖得說了什麽話,我也聽不明白了!
那天之後,婉寧沒有再對我說話。
幽幽傳來消息,父親的東西被胖子偷去了,現在在小仙手中。
那天下午,得知父親的人潛入梁若音的公寓裏,我馬不停蹄的也趕到了現場,本來想在小仙趕回去之前組織她進入大樓的,但是我趕到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
她已經先我一步進入大樓去救梁若音的母親了,我從樓梯裏上去的時候,聞到了厭惡中彌漫的節草味兒,這是專門用來對付巫師的。
且整棟大樓裏節草的用量,足可以殺死數十個巫師了,但是小仙顯然沒有發現這一點,她救母心切。
“吸了這麽多節草煙,她竟然還能動!”在通往十六層的樓道裏,有兩個人帶着防毒裝備,埋伏在煙霧中,他們趁小仙不注意的時候,沖出來襲擊她,小仙的能力正被節草克得死死的,毫無反抗的能力,直接就倒了下去。
那兩個人之中,有一個是V,他伸手靈敏,殺人如麻。
這許多年來,沒有少幫我父親做這種罪惡事;他們剛剛治住小仙,發現我從後面走了出來,立刻提醒我道:“束安,你父親讓我給你帶話……”
現在火勢很大,我沒有心情與他們廢話,直接使用禦冰術向他們攻擊。
V躲在後面,他了解我的能力,對我早有防備,當我的寒冰從指間侵襲而出時,他已經放棄了與我正面對抗的打算,轉身就往煙霧裏面沖去。
而另外一個人,則被我直接冰噬了!
此刻躺在地上失去知覺的小仙已吸了太多的節草毒,我抱着她快速往樓下而去,走到中途,碰到也是前來救小仙的殷祁,他是我提前通知來的,只比我慢了十分鐘左右。
我将小仙遞給他,囑咐道:“帶她離開這裏,快點!”
他看不明白的望着我。“你不一起走?”
“我要從我父親的人手中,将血玉鳳凰給拿過來!”
父親和天神教教主定下協議,将用四大神器開啓神魔祭壇。
這幾十年來,他通過各種手段和邪惡力量,已經得到了白虎牙,我不能讓他将拿去血玉鳳凰。
“那個東西有那麽重要嗎?”殷祁依舊不明白,他與我的使命不同,他只需要守護好小仙即可。
所以他此生的性格放蕩不羁,玩世不恭,除了情愛,不将任何東西看在眼裏。
我回答他道:“重要,那是她輪回重生,穿越封印一個多世紀都在守護的東西!”
聽此,殷祁沒有再說其他了!
而我繼續在煙霧缭繞的大樓中,四處尋找V的蹤跡。
結果是,他跑掉了,父親再一次得到了血玉鳳凰。
我回去的時候,父親早已經在歐洲花園的家裏等我了,我才剛一進門,他就怒發沖冠的沖過來,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逆子,竟然敢違逆我的命令?”大廳裏,站了好些族裏的人,勸是父親的心腹。
他們都面色麻木的看着父親教訓我,唯有婉寧驚慌失措的從樓上跑下來,擋在我面前。
“束安絕對不可能為了幫那個巫女,而背棄族人的,一定是他們污蔑束安!”
婉寧自是知道我都做了什麽,但看我被推向了衆矢之的,她也會毅然出來,為我說謊。
“對,安哥哥絕對不會做出如此背信棄義的事來,幹爹,希望你不要遷怒與安哥哥,依我看,一定是有心人嫉妒安哥哥,所以跑回來胡說八道!”婉俞肯出來為我說話,定然是因了婉寧的緣故。
V也在場,聽到別人如此污蔑他,肯定氣不過,他不平的站出來道:“夏婉俞,你要說我就指名點姓,我從小就是被幹爹一手撫養長大,對幹爹的話唯命是從……”
V是我父親的義子,但是我很清楚,他不過就是父親的一條殺人的狗。
婉俞處處逼人道:“你是幹爹一手撫養長大,安哥哥還是幹爹唯一親生的兒子呢,你以為你這沒有絲毫學院關系的人,能代替安哥哥的位置?自己辦事不利,還要耐在安……”
父親則嚴厲打斷道:“夠了!”
他目光看過來,警告道:“束安,你不要像你哥哥那樣讓我失望才好!”
一提到傾,我胸口就脹痛,只想回應幾句,卻看到幽幽站在角落對我輕搖頭,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衆人審判終于結束,全部的人都離開了,擋在我面前的婉寧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對我說。
自那天雪夜,她對我說了那些話之後,便再也沒有對我說過話。
望着她緩慢的步姿上樓去了,婉俞面色憂心的過來對我說:“安哥哥,我姐姐現在的身體可是一日不複一日,你比誰都清楚,是誰害她如此?”
婉寧被小仙下了死咒,每日必會承受死亡一般的折磨,那種痛苦,聽者畏之,見者恐之,唯一能解開的人,也只有下咒者本人了!
可是小仙……我難過的看向她:“婉俞,給我些時日,我一定還你一個健康的姐姐。”
“可是你明曉得讓她最痛苦的,是你對她的心!”
我不語,這種感受對于我來說,除了是虧欠和無法改變,剩下的全部都是折磨。
不久的一個深夜,我獨自驅車前往殷祁的住處,外面的守衛很多,但是我的出現,并沒有被阻攔。
我進去卧室裏,殷祁坐在床邊,雙手合十似在禱告。
聽到我進來的聲音,他微微側了側頭。
複古吊燈的光影,将他的側面輪廓照在了灰色壁紙上。
他說:“她已經昏迷了快兩天了!”
我們都知道,小仙呼吸了足以致命的節草毒。
“她會沒事的!”
“萬一她會永遠都醒不過呢?”殷祁始終沒看我,他眷念的雙眸,鎖在小仙沉睡的面孔上。
除了那年殷歡離世,我從未見過這個天地不畏的小子,像現在這樣丢了魂。
“沒有萬一!”我很肯定,因為小仙的使命,不是這樣睡下去。
“聽說束迫已限制你在靈族中活動。”
我沒有回答,但是答案是肯定的。
殷祁在族中的耳目也不少。
“雖然我不想提起這件事,但我還是想問問你,明明你從未放下過小仙,怎就忍心一直隐瞞着她?真就是那宿命注定的緣故?我從不覺得你是肯這樣低頭認命的人,難道——你真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目光看向小仙的睡顏。“這是她要求的。”
很多人會問別人,這一輩子有沒有後悔的事。我想對于後來的奈何來說,後悔只是一個概念,她沒有後悔過,所以才努力去維持這歷史的平衡。
她與先知,是一樣的人。
小仙醒來那天,殷祁給我打了電話,我們在電話裏說了很久,關于結尾,我問他:“臭小子,你會一直守護她的對吧?”
他那邊突然傳來幾聲嘈雜的聲音,我忙問:“發生過什麽事了?”
“那丫頭恐怕要帶着莊君凡私奔了!嘟嘟嘟嘟——”
電話挂了,而我的腦海裏,卻不停的重複着他的這句話。
那丫頭恐怕要帶着莊君凡私奔了!
如果,她真的能逃離這所有,只和簡簡單單的初戀在一起,也好。
可是,我很清楚,這必然不會是她的選擇,她最後會回來的。
再過不了多久,神魔祭壇就會打開了,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結束,但亦是真實的開始。
晚上,殷祁給我發了個信息,內容很簡練,他說:“君凡走了,我和她去孤鳳村了!”
孤鳳村就是連接神魔祭壇的樞紐,我知道他們此行會兇多吉少,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