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 傅雲峥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不僅沒有說出任何責怪餘鶴的話,反而拍了拍餘鶴的後背安慰:“沒事的,小鶴。”
餘鶴看到傅雲峥微紅的眼尾, 心疼得無以複加。
餘鶴說:“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
傅雲峥安慰道:“你不笨,你只是被騙了。”
餘鶴還是沒尋思明白:“他騙我幹嘛呢?都這麽多年沒見了, 我有什麽值得他這樣算計的。”
傅雲峥輕撫餘鶴臉頰,望着餘鶴異常端麗的面容,嘆道:“小鶴啊,你什麽時候能開竅啊。”
餘鶴疑惑歪頭, 小狗似的眼神濕漉漉、亮晶晶的:“怎麽了,你就不能直接說嗎?”
看着這樣的餘鶴,誰能忍住不欺負呢?
傅雲峥探身,在餘鶴耳邊輕聲說:“因為他喜歡你,所以想方設法趕走我,獨占你。”
餘鶴一雙桃花眼慢慢瞪圓, 微微張開嘴,愣在原地。
心鐘微撞, 仿佛有只清心鈴在餘鶴耳邊要搖響。
傅雲峥一句話挑開層層疊疊的迷障,所有矛盾之處都就此化解, 整個計劃的脈絡瞬間清晰。
所有人都以為這場局是老馬為了傅雲峥而設, 于是他們從錯誤的立腳點去尋找一個并不存在的人, 無論如何也得不到正确答案。
這是分明是一場針對餘鶴的圍剿。
捕獵者正是經常幫助餘鶴的黃少航。
餘鶴和傅雲峥感情甚篤, 黃少航如此大費周章,就是想把傅雲峥支回國, 而把餘鶴留在緬北。
一時間,全部的蛛絲馬跡被一條更加清晰明了的線索串聯。
黃少航的欲言又止, 傅雲峥的語焉不詳,二人之間似有似無的針鋒相對,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所有難以理解的行為都有了明确答案。
黃少航想要的,自始至終就是餘鶴。
即便這個消息非常難以置信,但确确實實是最符合基礎邏輯。
餘鶴動了動唇:“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傅雲峥回答:“望海樓外,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對你心思非同尋常。”
什麽?傅雲峥那麽早就看出來了!
自己這個當事人居然不知道?
餘鶴大受打擊,握着傅雲峥的肩膀晃了晃:“那你怎麽不早說!!!”
傅雲峥彎起狐貍眼,目光狡黠深沉:“替情敵表白嗎?我才沒那麽好心。”
餘鶴又去晃傅雲峥的肩膀:“那你現在怎麽又肯說了?”
傅雲峥被晃得頭暈,他按住餘鶴的手,就像按住一只炸毛的鶴:“現在不說來不及了。”
餘鶴問:“什麽來不及了?”
傅雲峥眸光收效,鋒芒暗藏:“國內項目資金鏈出了問題,我得盡快回去接受調查。傅氏出了內鬼,我得回去搞清楚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向我放冷箭,和黃少航聯合起來逼我回國。”
“接受調查?這麽嚴重?”餘鶴站起身,急得在屋裏轉圈:“這種調查可大可小,你得盡快回去主持大局,免得有人在背後搗鬼。”
傅雲峥自然知道這回不比尋常,但越是慌亂是越要不動如山,生意場上最忌諱明明沒有把柄卻亂中出錯。
他安慰餘鶴:“不會有事的。”
餘鶴跨坐在傅雲峥腿上,說:“你最好不要有事,要是你被警察抓走,可不要指望我在外面等你。”
傅雲峥失笑調侃:“怎麽,你還要改嫁嗎?”
餘鶴膽大包天,捏着傅雲峥的鼻子輕輕晃動:“怎麽能叫改嫁呢,要是總見不着你,我就停妻再娶,娶十個!”
“好了不起。”傅雲峥也去捏餘鶴的鼻子:“餘少爺可豪氣沖天,志向遠大。”
餘鶴趴在傅雲峥肩頭:“什麽公司也禁不住挑刺似的查,你趕緊回國,別讓人鑽了空子。”
事實确實如此,知道了背後神神秘秘的老馬是黃少航,傅雲峥對餘鶴的安危倒是不再擔心:“我知道,明天下午的飛機。”
餘鶴滿意了,不由笑道:“早聽我的早回去就對了,以後是不是還是得聽你老公的?”
傅雲峥瞥了餘鶴一眼,淡淡道:“你身邊有人這樣觊觎你,我怎麽敢回去?”
餘鶴蹲在沙發上,沒着沒臊地拉過傅雲峥的手放在心口:“你放心,老公心在你這兒呢,不信你摸摸。”
往常餘鶴這樣不正經,傅雲峥早拿話揶揄他了,今天傅雲峥竟然沒有說什麽逗弄餘鶴的話,
只見傅雲峥微微颔首:“我知道。”
這話說完,傅雲峥似是有些難為情,指尖不自覺一蜷,貓爪似的抓得餘鶴心癢。
餘鶴攥緊傅雲峥指尖,啞聲問:“你知道什麽?”
傅雲峥微微偏開頭,回避餘鶴灼熱的視線,輕聲答:“知道你心在我這兒。”
傅雲峥鮮少露出羞怯又乖順地模樣。
閃避的目光、微紅的耳根、竊竊的情話,恰到好處的暧昧直把餘鶴迷得頭暈目眩。
餘鶴放沉呼吸:“你怎麽知道的?”
傅雲峥側眸看了餘鶴一眼,眼神如蜻蜓點水,明明溫柔得不像話,卻擾亂了餘鶴一池心波。
餘鶴催促道:“你快說啊!”
傅雲峥慢聲回答:“小鶴,你對我的信任遠超我預計,這是是我有生以來誤差最大的計算。”
餘鶴不明所以,不自覺地歪了歪頭。
傅雲峥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過,餘鶴每次似懂非懂歪頭的時候都很像一只小奶狗,特別可愛。
他握着餘鶴的手放在唇邊,近乎皮誠地吻在餘鶴指尖:“小鶴,能遇見你,我真是此生無憾。”
溫熱的吐息打在餘鶴手背上,餘鶴喉結上下輕滑:“我也是。”
傅雲峥卻搖搖頭:“我配不上你的純粹,我總是擔心你會受人煽惑,不再相信我,可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對我的信任無邊無界,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原來總是在傅雲峥羽翼下的餘鶴,也能給他帶來如此強大的安全感,他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輕易推翻黃少航所有的布置。
不需要理由。
他說了,餘鶴就信了。
在今天之前,即便傅雲峥對自己和餘鶴的感情有所篤信,但終究怕人心經不起考驗。
在讒言蜚語的挑撥之下,父子兄弟都可反目,況乎愛人?
傅雲峥太在乎餘鶴,他過分小心,生怕自己對黃少航的懷疑會動搖他和餘鶴的感情,因而囿于困境,就算早就知道黃少航有問題,卻也不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貿然點明。
可餘鶴……根本沒有找他要證據。
從傅雲峥回到房間揭穿黃少航身份開始,直到此刻,他都未曾提及消息來源自何處。
餘鶴沒有問,也沒有要找黃少航核實确認,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傅雲峥的結論。
黃少航這樣周密的迷魂計使下來,最終還是沒能達到分化餘鶴和傅雲峥的目的。
餘鶴還是那麽相信傅雲峥。
他對傅雲峥的信任盲目而純粹,不摻任何雜質。
餘鶴信任傅雲峥甚至超過信任自己,他會在心底推翻自己對黃少航的猜疑,但卻不會懷疑傅雲峥的判斷。
這過分的偏聽偏信,簡直沒有任何道理。
餘鶴很認真地凝視着傅雲峥:“傅老板,我呢,确實總是被人騙。你比我經歷得多、比我聰明、比我沉穩,我知道自己好騙,所以我只信你。”
傅雲峥心跳加速,瞳孔微微放大:“只信我?”
餘鶴環住傅雲峥的脖頸:“傅雲峥,我說永遠愛你、永遠相信你,這不是情話,這是我的規則。”
餘鶴的規則是對的,只要彼此足夠信任,任何詭計就都沒了用武之地。黃少航布局能成,正是利用了傅雲峥的謹慎。
坦誠是破局的快刀,陰謀注定要死在陽光下。
傅雲峥沉聲道:“這次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餘鶴在傅雲峥鼻尖上親了一下:“那要誠懇一些,這次口頭檢讨。”
“好,我檢讨,”傅雲峥抵着餘鶴額頭,溫聲說:“我怕你不相信我,歸根到底還是我不夠相信你,這是我的問題,我會努力改正,請餘少爺給我一機會,以觀後效。”
餘鶴又去親傅雲峥的唇:“叫餘少爺可不夠誠懇,你得求我原諒你,再叫聲好聽的。”
傅雲峥閉了閉眼,他知道餘鶴想聽什麽。
這話餘鶴想聽了好幾年了,可那些話說出來太臊人,從前傅雲峥面皮薄,從未講出口過。
巨大的羞恥心之下,傅雲峥鴉青色的眼睫蝶翼似的抖,連聲音都在微微發顫:“求你原諒我,老公,我錯了。”
傅雲峥面容冷峻,即便是略顯耳根燙如火燒,臉上也不顯半點紅暈,依舊沉靜淡然,恰似千年不化的寒玉,反倒是脖頸上一片嫣紅。
餘鶴瞧得眼熱,喉間一陣幹渴。
他一低頭,整個含住了傅雲峥的脖頸。
傅雲峥全身一個激靈,禁不住刺激輕輕抽氣:“輕點。”
餘鶴叼着傅雲峥的皮肉擡起頭,眼含桃花,眸光潋滟更勝春江水暖,比滿池菡萏更攝人心魄。
傅雲峥瞬間被餘鶴的眼神所蠱惑,什麽話都說不出了。
二人雖未多生嫌隙,但也算共同經歷一番考驗,彼此間信任更加深厚,仿佛在靈魂深處镌刻了不可磨滅的牽絆。
此時意暖情深,心中情誼更濃,縱然還有好些話來不及交代,仍忍不住溫存片刻。
輕啄細吻,唇齒相依,膩在一塊兒厮磨片刻,兩個人呼吸亂成一片,又不免因接吻時間過長而缺氧頭暈,不得不暫時分開各自平複。
少頃,眼神撞到一處,仿佛帶着電般引起陣陣酥麻,也不知誰先勾誰,又滾做一團吻了起來。
這次的擁吻較之上次更加激烈。
兩個人無比強悍的雄性氣息對撞在一起,濃烈的占有欲鋪展開來。
巨大的雙人床上,偶爾是餘鶴擁着傅雲峥親,偶爾是傅雲峥按着餘鶴親,更多時候二人躲在羽絨被之下。
白色羽絨被時而翻湧,時而聳動。
不多時,一只布滿吻痕牙印的手臂探出來,很快又被另一只手臂捉了回去。
餘鶴的聲音隐約從被子傳出。
他說:“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