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白姨最後倒沒有強求,問了一嘴,得知她們沒有将雞蛋湯吃下去,只是點點頭,随口詢問她們餓不餓,便到自己房間忙活去了。
白姨是個理智的人,祁牧野本就身子弱,要是突然讓他做這般劇烈的事情,反倒可能傷了他的根本。白姨要的可不止一個孫孫,她求的是兒孫繞膝,瞧這兩人的神态,昨晚該是穩了,待明年大孫孫大了再故技重施就是。
她躲在門口,拉開一條門縫目睹着兩人互相攙扶着上樓,心中滲出蜜來,喜滋滋地坐回到床邊,擺弄着新買的布匹,盤算着往後的計劃。
今日怕是還得出一趟門,找宋大夫開些補血益氣的藥材,讓朝歌早些将胎兒穩下來才是。
那兩個毫不知情的人一到房間就往床上躺,躺得那叫一個幹脆,往日的禮節與矜持全然不顧,躺在床上舒展酸痛的筋骨。桌子上的雞蛋湯還沒收走,兩人十分默契地忽略若隐若現的藥味,雙眼微阖,仔細享受難得的悠閑。
“這床……”祁牧野支着自己的身子,搖晃着,身下的木床十分配合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怎麽這般松散?往日也是這樣的嗎?”
許朝歌的眼睛開了一條縫,見祁牧野确實是疑惑而非有意打趣,緩緩開口:“自然不是。”
“那怎麽會這樣?”祁牧野翻了個身,“連翻身都有聲響,怎麽平日我在隔壁都沒聽到?”
祁牧野的腦袋突然閃過一道白光,她半張着嘴,神情震驚地看着許朝歌:“該不會是因為昨晚……”
許朝歌眯眼看她,沒有言語。
祁牧野十分驚訝地捂住嘴巴,後背發了一身汗,耳朵因為極度羞恥而整體通紅,她俯身靠近許朝歌,輕聲問道:“你說,他們二老不會聽了一整晚吧?”古代的房間隔音本就不好,樓下的人稍微說大聲點都能聽見,雖然昨晚她們已經竭力抑制自己的聲音,但沒想到落了木床這一個顯眼的東西。
許朝歌的脖子也逐漸漫上血色,她捂住祁牧野的口鼻,使她不能發出任何聲響,勾着她的脖子使她倒在自己的懷中,輕拍着祁牧野的後背:“別想了,快些睡覺。”她乏得很。
祁牧野乖乖地點頭。聽了就聽了吧,她與許朝歌本就是夫妻,夫妻間行房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況且這老兩口本就琢磨着讓她們造娃,既然要造娃,定是避不開那檔子事。
–
兩人在家休息了一日,直到第三日,膩歪的兩人才想起來,難得的假期,是該出去走走欣賞外邊的景致。
“喲,幾日不見,兩位佳人可謂滿面春風呀!”見兩人走來,陸琦站起身,目光暧昧地打量着兩人,啧啧嘆道,“宋大夫的配方果然名不虛傳。”
“陸大夫。”祁牧野無奈地看向陸琦,出聲示意她不要繼續調侃兩人。
“行行行。”陸琦坐回到椅子上,問,“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回又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都是朋友,就不能特地過來敘敘舊?”
陸琦狐疑地看向祁牧野:“就真的只是敘敘舊?”
祁牧野嘿嘿一笑,看向許朝歌,不好意思道:“其實,倒真的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陸琦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自成親以來,朝歌就忙得腳不着地,我擔心她的身子,想着找你開幾貼補藥,讓她補補身子。”
陸琦诶了一聲,奇怪道:“前段時間你家嬸嬸不是找宋大夫開了補藥嗎?怎麽還來找我開?”
祁牧野與許朝歌對視一眼,沒有言語。
許朝歌輕咳一聲,撩過碎發解釋道:“這幾日嬸嬸給的藥,我們是斷然不敢再喝。”
陸琦點點頭表示了解,一臉憐惜地看向許朝歌:“許姑娘,這幾日你辛苦了。”
許朝歌的臉頰瞬間滾燙。
“不過,我也有一件事麻煩陸大夫。”許朝歌目光溫柔地看向祁牧野的側臉,“夫君的身體陸大夫最為清楚,這幾個月她的身子一直沒有好轉,我便想着再來麻煩陸大夫,幫忙調理一下她的身子。”
陸琦雙手撐着櫃臺,腦袋湊近兩人,問道:“我說,你們兩個把自己搞得這麽辛苦幹什麽?哪有那麽多事情需要你們處理?你們相見已是不易,就不能休閑幾個月,待在家裏膩歪嗎?”
許朝歌與祁牧野并肩而立,笑道:“我們确實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抓緊一些怕是要來不及。”
陸琦搖頭感嘆:“人生一世,為何要把自己逼得這樣緊?”說是這麽說,她卻是伸出手,為兩人仔細把脈,瞪着眼前兩個溫柔笑着的新人,轉身為她們抓藥。
陸琦不理解她們的想法。換做是她,明知不會善終,她就不會開始這段感情。明知終将終将別離,她一定會拉着對方黏在一起,恨不能每時每刻的記憶都充滿對方的身影。哪會像她們這般,整日為別人忙碌着,只有在夜晚歸家的時候才能短暫地見上一面。
這些沒有良心的百姓怎麽值得她們這樣付出?
臨走前恰巧遇見陳訴,兩人對視一眼,将手中的藥包雙雙遞給陳訴,吩咐他帶回家中,兩人手挽着手往街上走去。
已至深秋,傍晚的秋風吹過,枝頭松動的樹葉随着風的形狀在空中飄揚,兩人眯着眼睛看着頭頂不斷落下的樹葉,悠悠地走在路上。身邊是為着生計奔波的行色匆匆的路人,她們手挽着手走在路上,在濃厚的秋色中品味出生活的甜味。
一顆栾樹果子随風落在祁牧野的肩膀上,震得她心頭發顫。她彎下腰,撿起地上那顆紅粉色的栾樹果子,在指尖轉着,從中回憶起衍武二十五年的那場悸動,笑道:“朝歌,又到秋天了。”
許朝歌接過祁牧野手中的栾樹果子:“時間真快。”
祁牧野:“你可知栾樹的花語是什麽?”
許朝歌問:“什麽?”
“奇妙、震撼、絢爛的一生。”她指着許朝歌手中的果子,“就像我們的一生一樣,最終會結出浪漫的果子。”
許朝歌笑着看向祁牧野,點頭:“會的。”她的回憶也被手中的果子漸漸勾起,問道,“祁牧野,你可是那個時候動的心?”
祁牧野開始裝傻充愣:“什麽時候?”
許朝歌不給她機會繼續演下去,直白道:“衍武二十五年,你離開的那天,你可是那時候對我動的心?”
“那時候?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有些忘記了。”
許朝歌有些羞惱,拍着祁牧野的手臂:“對你來說才過去多久,還裝傻?”
祁牧野躲過許朝歌的攻擊,抓住她的手腕求饒:“我心中裝的事情太多,确實記不住了。”
“那你醒來時為何要這般看我?”
“看你好看。”祁牧野老實回答。
許朝歌輕哼一聲,甩開袖子就要撇下祁牧野離去。
“好了,朝歌。”祁牧野追上去,“不逗你了。我承認,那時候我對你确實入了迷,說是動心也不為過。怎麽能因為這點小事就不理我呢?”
許朝歌停下腳步反問:“這如何能算小事?”
祁牧野點頭如搗蒜:“是是是,這是天大的事,是我确定心意的大事,應當重視,應當承認。”
許朝歌傲嬌地回頭:“嘴上是這麽說,心裏指不定在笑我呢,笑我連這些都計較。”
“怎麽會?”祁牧野幹脆摟住許朝歌的肩膀,使她逃脫不了半步,好聲好氣道,“關于你我感情之事,都是大事,若我連自己的心意都無法确定,又如何與你在一起?你計較的都對,我也應該計較。”
許朝歌這才滿意地不再掙脫那人的懷抱。雖說自己早有預感,但親耳聽那人說出來,卻是另一種甜味。
原來,她們那麽早就心意相通了。
或許,可能更早,只是那個笨蛋沒有發覺罷了。
她勾着嘴角,聽那人摟着自己,在一旁不停地絮絮叨叨,說着未來的打算,就好像她們真的能像世間的普通夫婦一般,過上平常而又溫馨的日子。
“朝歌,這幾日宜寧來找我。”
許朝歌偏頭問道:“所為何事?”
“她打算著一本傳記。”祁牧野停下腳步,低頭看着許朝歌,“一本你的傳記。”
許朝歌詫異:“我的傳記?我沒什麽成就,為何會給我做傳?”
祁牧野伸出手指輕刮許朝歌的鼻梁,怪道:“你做了那麽多事,還說沒什麽成就,再這樣說自己,我可要生氣了。”
“就算沒有宜寧,我也想給你寫個傳記,或者說,記錄下我們的故事,讓大家知道真實的我們。”
許朝歌大方地點頭:“她若是想寫,那便寫吧。只是你不許幫她添油加醋,事實如何就是如何。”
祁牧野兩手一攤,一臉無辜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許朝歌無奈地看着祁牧野。當年那個找着機會就把她誇得天花亂墜的人是誰?
“今日這景色真是不錯。”祁牧野拉着許朝歌在一個亭子裏坐下,從袖袋裏掏出掏出笛子,“你不是一直想聽上次那首曲子嗎?今日我就吹給你聽。”
許朝歌笑道:“你怎麽随身帶着它?”
“今日難得休息,我自然是要滿足你這個心願。”祁牧野将笛子橫在嘴邊,“不僅是今天,往後你想聽什麽曲子,我都學來吹給你聽,可好?”
許朝歌淡笑着點頭。
天色漸暗,晚風席卷着地上的落葉,許朝歌坐在石凳上,托着下巴欣賞對面的愛人為她演奏蕩氣回腸的曲子。不時有幾個行人停下腳步,站在亭子前靜靜地聽祁牧野演奏那首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的曲子。不遠處有一對執劍的男女跟着曲子在河邊舞着劍舞,他們的劍風橫掃起地上的落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其各個刺穿,渾身上下散發着江湖意氣。
一片巨大的梧桐葉落在石桌上,許朝歌拾起葉柄,置于眼前,透過樹葉蜷曲的邊緣觀察眼前這個沉浸在曲子中的愛人,心中泛起股股暖意。她的手指轉着葉柄,祁牧野的面孔她眼前忽隐忽現,一曲罷了,祁牧野睜開眼睛,露出點點光芒看向許朝歌,輕聲問道:
“還想再聽一遍嗎?”
亭子外響起一片叫好聲,在河邊舞劍的那對江湖兒女朝兩人行了一禮,繼續趕路。許朝歌搖搖頭:“不能貪心,我得存下來以後聽。”
祁牧野笑着坐在她的身邊:“跟我講什麽貪心不貪心的,你想聽幾遍我都吹給你聽,我得寵你。”
許朝歌笑着收下那人的甜言蜜語。
祁牧野坐在石凳上仔細摩挲着手中的笛子,突然,她眉頭緊皺,心疼地撫摸着最後一個音孔。
“怎麽了?”許朝歌湊近問道。
“沒什麽。”祁牧野搖頭,“就是這最後一個音孔裂了一條縫,我說怎麽剛才吹的時候總覺得有些走音。沒事,明日我找那老板問問能不能修回來。”
“肚子餓不餓?”
“有點。”
“我們去吃飯?”
“去吃李記的餡餅?”
許朝歌笑着捏捏祁牧野的手指:“怎麽吃了那麽多次,你還沒有吃膩?”
“他家餅做得好,我在那邊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餡餅。怎麽,你吃膩了嗎?”
許朝歌搖頭,拉着祁牧野往李記走去:“沒有,你愛吃,我就陪你一直吃下去。”
祁牧野笑:“希望他們家能一直做下去,到了八十歲,我們還去他家吃餡餅。”
許朝歌寵溺地點頭:“好,一會兒我們就這樣跟老板說。”
李記的店面偏僻,穿過繁華的大街,繞過幾條幽黑無人的小巷才能到達,且只有一個很小的房間。但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家的餅好吃,整個尹江都知道。現在過了飯點,巷子裏沒什麽人,倒給了兩人足夠的獨處空間。
“站住!”牆上突然跳下五個蒙面歹徒,擋住兩人的去路,各自握着一把彎刀緩緩靠近,“郎君要帶着娘子去往何處啊?”
許朝歌下意識将祁牧野護在身後。
祁牧野眉頭直跳,這幾人怕是找死,打劫竟然打到許朝歌頭上來。
“喲,感情是個怕老婆的小白臉。”為首的男子嘲笑道,盯着祁牧野不斷靠近。
“再上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了。”許朝歌低聲喝道。
“喲,還是個潑辣的娘子!”男人把弄着手上的彎刀,一臉戲谑地盯着許朝歌,“娘子好姿色,不如棄了你這窩囊丈夫,跟哥哥回家,保管你每日穿金戴銀好不自在。”
許朝歌眉頭一皺,偏頭看向祁牧野:“退後,保護好自己。”
她看向眼前這五人,周身凝練着冷氣,低聲警告:“今日我不想動粗,若是識相,盡早離去,我大可當作無事發生。”
“娘們兒家家的,好大的口氣。”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眼中露出貪婪的目光,“不過你這性子的女人,我更喜歡,待哥哥把你征服了,看我怎麽在床上馴服你。”說罷,提着彎刀朝兩人沖來。
“祁牧野,退後!”許朝歌推了一把祁牧野,使兩人留出足夠的安全距離,這才放心回頭應戰。她的身姿輕盈,手上沒有任何武器,雙腳蹬着兩邊的牆壁騰空而起,一個翻身踢在男人的胸膛,巨大的沖擊使得他不住退後兩步。
“兄弟們,都給我上!”男人惱羞成怒,扯破嗓音拉着其餘四人朝許朝歌奔來。
祁牧野不傻,知道依現在的情況自己只會幫倒忙,她謹記許朝歌的提醒,始終與他們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适才那些粗俗的話語讓她惱怒,她便在路邊撿起幾塊石頭,找準時機朝那幾人頭上砸去。
“讓你調戲我夫人,讓你調戲我夫人,砸死你,砸死你!”她一邊扔一邊念叨着。周邊的石頭很快被她扔盡,她就跳着身子去扣牆上的石塊土塊,在許朝歌脫身的時候一股腦朝劫匪扔去。
她當然知道面對這四個四肢簡單的男人,許朝歌能輕松應對,但她作為夫君,總得幹些什麽。既然在力量上無法取勝,那就讓她玩些陰的,氣死那些臭男人。
那幾個劫匪也是聰明,心知他們加起來也無法對付一個許朝歌,幾人交換眼神,趁許朝歌不備,突然朝祁牧野奔去。
祁牧野沒料到這般情況,将手中的石塊胡亂朝他們一扔,轉身朝外跑去。只是她一個病弱的身子怎麽跑得過以打劫為生的男人,沒跑幾步便被他們撲倒,被他們踩在腳下拳打腳踢。
“我還以為有什麽本事呢,原來是個只會逃跑的膽小鬼!”
“就你這樣還能娶到媳婦兒,老天真是不長眼。”一個劫匪又狠狠地踢了一腳。
許朝歌被為首的男人纏着無法脫身。今日本是美好的一天,她不想動真格教訓這些無知的人,好幾次放他一馬,誰知那男人沒有一絲眼力見,踢了一腳便又追上來,簡直比牛皮糖還要難甩。
聽到祁牧野的慘叫聲,許朝歌焦急地回頭,見心愛之人正被人踩在腳下,許朝歌惱怒至極,她使了三分力将眼前的男人踢倒在地,快步跑向祁牧野,越過牆頭踢着那幾人的肩膀,直把他們踢出兩米遠。
“祁牧野。”許朝歌心疼地抱着祁牧野的肩膀,撫摸她嘴角的傷口,“他們可是打疼你了?”
見那五人還有卷土重來之勢,許朝歌撿起地上的彎刀,眼眶中含着淚水,怒目圓睜,低聲威脅:“你們若再動她一毫,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四個男人腳步遲疑,回頭看向他們的頭領。
他們本意是想挑兩個好欺負的賺幾頓飯錢,并不想鬧出人命,更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撂在這。他們瞧這兩人身子瘦弱,原以為是個軟柿子,沒想到讓他們碰上了硬茬。剛才許朝歌沒有任何武器都沒讓他們占到便宜,遑論現在被她奪去了刀。瞧這模樣,怕是要為自家夫君報仇。
為首的男人啧了一聲,憤憤地看向身旁四個小弟。你說你們幹什麽不好,非要碰人家逆鱗!
那男人抱着手鞠了一躬,連地上的彎刀都沒顧上撿,踢着幾個弟兄隐于黑暗之中。
許朝歌這才松懈了神經,扔下彎刀跪在地上,着急地查看祁牧野的傷勢:“身上可有傷着?我背你去找陸大夫。”說着,就要背祁牧野出去。
“朝歌。”祁牧野按住許朝歌的手指,喘着氣道,“來不及了,我可能……”
自打許朝歌朝她奔來時,祁牧野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預感。明明是讓人心動的場景,她卻內心酸脹得很,總有一種流淚的沖動。她拼命睜着眼睛,盡力将眼前這人牢牢刻在記憶深處。
她想,這段時間她确實幸福得過了頭,所以老天要在她最幸福的時候打碎她的夢境,将她拉回現實。
只是,她真的好不舍。明明她與許朝歌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明明,她還沒有見夠她。
許朝歌身子一僵,抱着祁牧野哭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心軟,我從一開始就應該下狠手。”
她心疼地擦拭祁牧野額頭上因為疼痛而滲出的汗珠,嘴唇顫抖:“我明知你受不了刺激,卻與他糾纏這麽久,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
“怎麽能怪你?”祁牧野心疼地吻過許朝歌臉頰上的淚珠,嘗到絲絲苦味,“上天強令我回去,我們又能奈何?就算今日沒有這一出,還是會有別的事情刺激我回去。”
許朝歌握住祁牧野揪在心口的拳頭,問:“你現在可是心痛得很?”
“還好,一想到我還會再見到你,就沒有那麽疼了。”祁牧野搖頭道,“我們還會再見的不是嗎?等我,等我回來好不好?”
許朝歌淚如雨下,她瘋狂點頭,擦拭着祁牧野的汗珠:“我自然是要等你,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祁牧野笑着點頭,劇烈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氣,閉着眼緩了好久才繼續開口:“李記的餡餅不如等我回來一起吃,我很快就會回來,那個時候他一定還開着。”
“好,我等你回來一起吃,我們一起吃到八十歲,他不想開了我們也硬要他繼續開着。”
祁牧野笑出了聲,臣服于許朝歌溫柔的霸道之中。
“我在家中留了幾封書信,你都打開看看,選一封最合适的交給白姨,如此,我走後,你能少面對一些流言蜚語。書架最上層有一冊本子,你交給宜寧,裏面有她需要的東西。你可不要偷看,裏面的內容羞得很,我不在,你連罵都罵不着我。”
“我知道了,我不看。”許朝歌抱着祁牧野,“我等你回來講給我聽。”
“我可不講。”祁牧野虛弱地笑道,“肉麻得很,你聽了保不齊要打我。”
“不打你。”許朝歌搖頭,“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好生珍藏。”
“朝歌。”
“嗯?”
“讓我多看看你。”
“好,你多看看我,回來時可別找錯人了。”
“怎麽可能找錯?你可是我費盡心思娶回家的女孩。”祁牧野吃力地伸出手揩去許朝歌臉上的淚珠,“笑一個嘛,每次都是哭着別離,多不吉利,說不定我們這次笑着分別,下次我們就能長長久久地待在一起了呢?”
許朝歌含着淚珠,盡力扯出一個笑容。
“朝歌,對自己好點,不要勉強自己。該來的事情總會來的,不要因為我,因為我說的話就讓自己背上不該肩負的責任。”
許朝歌點點頭:“知道了。你在那邊也要照顧好自己,不用着急回來,我可以多等一會兒,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是自然。”祁牧野故作輕松,“我到時候要把自己吃得膀大腰粗,一看就不好欺負的那種。”
“你最好是。”
“夫人。”祁牧野眼前一陣眩暈,耳朵裏不斷響着嘈雜的鳴笛聲,她勾着許朝歌的脖子,盡力靠近她,許朝歌适時低下頭,親吻她的嘴唇。
祁牧野無法聽見周遭的聲音,她咬着許朝歌的嘴唇,感受最後一刻的溫存,在五感消失之前,抓住機會道別:
“我們下次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