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峥腿上躺,一歪身子才想起來傅雲峥今天腿疼,就端端正正靠在沙發靠背上,舉起合同一頁頁的看。
合同上的字實在太多了,餘鶴開始是讀完一條忘一條,逐漸演變為讀完一行忘一行,到後來着着滿頁字神游天外,靜靜放空。
傅雲峥見餘鶴半天沒翻一頁,撥開擋在餘鶴臉前的合同,瞧見了餘鶴失神的雙眼。
“哎。”
傅雲峥向來冷靜自持、從容不迫,一生所有的氣都嘆在了餘鶴身上:“小鶴。”
餘鶴清亮的眼珠輕輕一動,像一個重新啓動的小機器人,緩慢地重新聚焦:“怎麽了?”
傅雲峥将餘鶴的失神看在眼中,斟酌着用詞:“注意力不集中、遇到刺激情緒轉變劇烈、偶爾會産生自厭情緒,剛來的時候還嚴重失眠,你有沒有想過去看看心理醫生?”
餘鶴說:“這不是青春期正常的現象嗎?”
傅雲峥指尖微微蜷縮,握住餘鶴的手:“小鶴,你都二十歲了,如果是叛逆期,那你的青春期會不會太長了一點?”
在遇到傅雲峥前,餘鶴也覺得自己失眠、情緒差的問題挺嚴重的,但現在他已經好轉很多,幾乎不會再失眠,也很少産生那種極其煩躁的情緒,他一向很堅信自己的負面情緒來源于青春期,從沒想過這是心理問題,總覺得像他這樣想得開的人,肯定不會得什麽抑郁症。
傅雲峥很有耐心:“心理問題不止抑郁症一種,剛出車禍時侯,我聽到汽車剎車聲都會心驚、出冷汗,後來和醫生談了兩次以後就有很大好轉。心理陰影這種東西就是很奇怪,你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我只是擔心,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餘鶴捕捉重點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優秀:“你為什麽會不在我身邊?”
傅雲峥失笑道:“就算是夫妻也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啊,你現在要上學,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工作,難道我還能總在你身邊看着你?”
在傅雲峥身邊時,餘鶴的狀态穩定一些,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産生負面情緒,煩躁、失落、自厭都是已經習慣了的。
就好像過年或者過生日那天,明明都是開心的事,可餘鶴總是會忽然低沉起來,忍不住去悲觀厭世。
餘鶴知道情緒不穩定會給身邊人造成影響,所以每次都會抽煙緩解。
效果還不錯。
餘鶴說:“沒遇見你之前,我也挺好的。”
傅雲峥主動攬住餘鶴肩,把他摟緊懷裏,語氣中是隐忍的心疼:
“一只需要酗酒才能入睡的小鶴,也叫過的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