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餘鶴只有一節公共課,是中醫基礎理論。
醫學院大多數專業都是五年制,這堂課是大一上半年的課程, 大一下半年來上這節課的,除了走後門拿推薦函進來讀書的餘鶴,全都是上學期挂科的倒黴蛋。
畢竟是重修的課, 就算是公共課又能又多少人呢?
餘鶴走進階梯教室,對着坐無虛席教室沉思半秒,以為自己走錯了教室,又出門看門口公示欄貼的課表。
中醫基礎理論(20xx級重修)
沒錯啊, 是這個教室。
重修的人這麽多?
倒空奉大的中醫藥學院也沒這麽多學生吧?
餘鶴再次走進教室,看到後排一個高高胖胖的男生擡手跟他打招呼,還指了指身邊的空位。
餘鶴三兩步跨上臺階。
那男生側身讓出通道讓:“我叫王廣斌,咱倆一個班的。”
餘鶴放下教材:“你好,我叫餘鶴。”
王廣斌笑呵呵的,看起來脾氣很好:“以為自己走錯教室了吧, 中醫基礎理論挂的人就這麽多。”他壓低聲音:“別說是咱們這屆,大二大三大四甚至大五的學長都有沒過的, 都在這兒呢。一門課上九次,畢業論文都發表了也沒用, 中醫基礎理論照樣過不了。”
一聽這節課這麽難, 餘鶴原地擺爛:“那我肯定過不了。”
王廣斌嘆氣道:“過不了也得過, 咱們醫學院是真不給你畢業啊。”
餘鶴慵懶地靠在座椅上, 沒接茬,反而問:“你學醫是為什麽?”
王廣斌說:“我爺爺我爸都是村裏的赤腳醫生, 因為學歷考不了證沒有醫師資格,不能再給人看病, 村裏的衛生院還是我爺爺出錢蓋的,我想回去當醫生,給老鄉看病還能給我爸争口氣,你呢?你學醫是為什麽?”
餘鶴驀然間無言以對。
他問這個問題本來是為了引出自己學醫的初心——幫男朋友治腿,畢不畢業不重要。
然而不知為何,聽了王廣斌學醫的初心,餘鶴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格局小了。
就是那種……為了和男朋友上同一所大學,高考不寫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的那種小。
好像是沒影響到別人,只是簡單的個人抉擇,但細細思量又總覺得自己似乎是有哪裏不對。
面對王廣斌誠摯的眼神,餘鶴開玩笑似的說:“我學醫當然是為了——懸、壺、濟、世。”
王廣斌卻信了,他大受鼓舞,一巴掌拍在餘鶴後背上:“哎呀餘鶴,你真是那個啊,你家那麽有錢,你還有這般宏圖大願,真乃杏林之幸啊!”
餘鶴都多少年沒挨過打了,王廣斌這一下子差點沒把拍吐血,他嚴重懷疑這小子是不是郭靖轉世,這一下也太疼了。
說話的功夫,講課的教授走進來,整間教室氣氛陡然一凝,在座百餘人幾乎同時噤聲。
餘鶴感受到場面嚴肅,默默把已經靜音的手機開了勿擾模式。
下午只有一節課,四點半要開班會,王廣斌帶着餘鶴往針灸推拿學的教室走:“咱們專業人少,你來之前都湊不夠兩巴掌。”
針灸推拿學的輔導員叫黃岳岑,四十來歲,穿着灰色道袍,很瘦很高,手腕上纏着穿菩提手串,一派仙風道骨。
王廣斌向餘鶴介紹:“黃導信道教,是栖霞觀的俗家弟子。”
餘鶴聽栖霞觀的名字有些耳熟,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黃岳岑講了幾件注意事項,無非有關請假、曠課、考勤、查寝之類的雜事,最後說:“這學期班裏來了位新同學,終于湊成了雙數。楊雨晴、梁冉、劉瑞通,之前你們三個一組也很不方便,誰想和新同學一組?”
王廣斌朝梁冉擠了擠眼,梁冉剛想站起來,就見楊雨晴舉手說:“黃導,我是班長,我和餘鶴一組吧。”
黃岳岑自無不可,提筆在筆記本上勾勾畫畫,列出新的分組:“那今天班會就先這樣,誰還有什麽事嗎?”
劉瑞通看了楊雨晴一眼,但楊雨晴沒有看他。
劉瑞通喜歡楊雨晴。
今天上午楊雨晴和劉瑞通練習時不小心紮到了他,中午楊雨晴給他送奶茶道歉,他趁機和楊雨晴表白。
表白失敗了。
回宿舍後,舍友都調侃楊雨晴是因為看上了新轉來的富二代。
劉瑞通剛開始是不相信的。
他和梁冉、楊雨晴一組,梁冉自視甚高,自負好天賦,從不和他們練習,他原本和楊雨晴将來多的是獨處的機會,誰曾想半路殺出個餘鶴。
楊雨晴居然還主動和餘鶴一組。
不就是一個有錢的小白臉嗎?
暈針還學針灸學,擺明了玩兒票,楊雨晴跟他一組能練出什麽來?
劉瑞通心中怒氣翻湧,嘩啦一下站起來,身下的椅子和瓷磚摩擦,拖出刺啦一聲響。
所有人都看向劉瑞通。
黃岳岑撚着手中的星月菩提,慢聲問:“劉瑞通,怎麽了?”
劉瑞通揚聲道:“黃導,新同學暈針,怎麽學針灸啊,要不還是幫他轉個系吧。”
黃岳岑慢騰騰地收拾着講臺上的書本:“餘鶴,你要轉系嗎?”
餘鶴站起身:“不用了,黃導 。”
黃岳岑點點頭:“那就這樣,散會。”
黃岳岑走出教室後,劉瑞通也怒氣沖沖離去。
餘鶴都不知道那人是誰,莫名其妙地收回視線,和王廣斌打了個招呼:“斌哥,我走了。”
王廣斌擡起頭:“晚上一塊吃飯不,餘鶴,”他指了指梁冉:“這梁冉,我冉哥,我倆一宿舍的。”
梁冉朝餘鶴一仰頭:“小少爺,一塊兒吃飯啊,我請你。”
餘鶴挺久沒和同齡人一塊兒玩了,可他又實在着急回家,新家沒裝輔助設施,傅雲峥一個人留在那兒連去衛生間都不方便。
餘鶴朝梁冉一抱拳:“改天我請冉哥斌哥,今兒我着急回家,我男朋友還在家呢。”
乍然出櫃,梁冉愣了一下,很快又說:“帶着家屬一起,都是兄弟一塊兒玩沒關系。”
餘鶴說:“成,改天我問問他,這兩天他身體不太舒服。”
王廣斌一聽有人不舒服,登時激起專業本能:“哪兒不舒服啊,抓兩貼中藥喝喝?”
餘鶴笑着搖搖頭:“不用。”
梁冉仿佛領悟了什麽,拽了王廣斌一把:“好吧,那什麽,那你趕緊回去照顧你男朋友吧,下回再聚。”
梁冉朝王廣斌擠擠眼,王廣斌圓圓的雙眼中流露出清澈的愚蠢,梁冉仰天長嘆,他也不指望王廣斌這個大直男能懂男人間那點事,但求王廣斌不要在追着問人家哪兒難受了。
肯定是那兒難受啊。
沒想到這個新同學看着出塵絕豔,不食人間煙火,私下裏居然這麽猛。
因忙着上學,餘鶴很久沒再直播,對網上的動向自然也不太了解。
這天早上,餘鶴照例走進食堂買早餐,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在食堂用餐的同學像是都在看他。
頂着一張招搖的臉這麽多年,餘鶴早習慣了別人打量他,可這次的看有些不一樣,餘鶴說不上來,但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捧着豆漿往教學樓走,隐約聽到身後有人說:
“就是他嗎?”
“是他是他,針灸推拿學的,這學期剛轉來的。”
“大學還能轉學。”
“人家後面有人,有錢,走後門了呗。”
“噗,走後門。”
幾個人嬉嬉笑笑,完全沒注意到前面的餘鶴放慢了腳步,把他們的話都盡收耳中。
餘鶴從來不是個敏感多疑的人,但他卻從這短短的幾句話裏大概猜測出了今天所有異常的原因。
正在此時,餘鶴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餘清硯。
餘清硯:“餘鶴,你今天上午有課嗎?”
餘鶴:“我就在學校,怎麽了。”
餘清硯頓了一下:“你有沒有看學校的論壇啊?”
餘鶴:“誰看那玩意,怎麽了,你就說吧。”
餘清現:“我也說不清,大概是昨晚有個女的直播說你被富婆包養,你粉絲說她造謠,然後兩邊粉絲吵了起來,最後不知怎麽就有人很确鑿地列出好多證據,說你再給一個中年富翁當小三。”
餘鶴罵了句髒話:“卧槽,怎麽就中年了,你家三十二歲是中年?”
餘清硯那邊怪委屈的:“你罵我幹嘛,又不是我說的,後來帖子被挂學校論壇了,回帖挺多的,你自己看吧。”
餘鶴說:“我沒罵你,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我先上課去,回頭聊。”
餘清硯有點吃驚:“你還上課去?我這邊正往學生處走呢,删貼只有學生處的管理員有權限,我現在去找他們。”
“你還挺關心我的。”餘鶴邁上樓梯,喝了一口豆漿:“有心人要挑事,這帖子删了也沒用,你甭忙活,我無所謂。”
餘清硯聽起來比餘鶴還着急:“你都不知道他們都造謠成什麽樣了!”
餘鶴輕笑一聲:“我連那傻逼論壇的網址都沒有,幹嘛還上趕着去看給自己找不痛快,誰管他們造謠成什麽樣,你們大學生真無聊,都什麽年代了還刷論壇,也太複古了,年輕人誰玩這個。”
餘清硯無言以對:“你心可真大。”
餘鶴把豆漿杯扔進垃圾桶,很豁達般語重心長:“都說人言可畏,你把他當成狗叫不就無所謂了?”
餘清硯沒反駁。
他心想:哦,這時候無所謂了,剛才說傅雲峥是中年富翁時,也不知道誰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嗷了一聲。
今天是一節公共課,就業與創業指導,階梯教室人很多,不光只有中醫藥學院的。
在班級裏被議論過人都很清楚那種感覺。
你知道他們在議論你,他們會時不時看你一眼,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指指點點,又會在你看過去時生硬轉移話題。
哪怕你走過去問他們在說什麽他們也不會承認,卻會在你轉身離開後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就好像你本來就是一個笑話、他們是那樣肆無忌憚,通過眼神、行動、笑聲向你宣戰:對,我們就是在議論你的私事,怎麽樣你有辦法嗎。
但他們又是如此膽怯卑弱,餘鶴作為曾經的高中校霸,面對這種隐形的孤立游刃有餘。
餘鶴随手把書扔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清響,教室內嗡嗡的私語聲就驀地一收。
這樣欲蓋彌彰的心虛更加讓餘鶴确定,他們就是在議論自己。
餘鶴原本随意坐在第四排的空座上,能感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彙集過來。
他站起身慢慢往後排走去,漫不經心地迎着衆人視線,和所有看向他的人冷靜對視。
大學教室的最後一排是混子聚集地,無論多好的學校都有些不愛學習的人,最後一排默認是這些人的。
靠過道那邊已經沒有位置,餘鶴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敲,對坐在外邊的男生說:“哥們,借過。”
那男生正在打游戲,頭也沒擡,側過身。
餘鶴坐在最後排,往椅背上一靠,霸王似的瞪着前排的人,就等看誰還敢回頭。
坐到這個位置上,餘鶴就是想看看誰還敢挑釁,他已經準備好質問那人:‘你瞅啥?’了。
事實證明,奉城大學真是所好學校,餘鶴的嚣張完全沒人與之争鋒。
在餘鶴的盛氣淩人之下,諸位同學翻書的翻書,玩手機的玩手機,沒人敢再看他。
不一會兒,梁冉和王廣斌走進教室,來到餘鶴身邊。
梁冉好像有社交牛逼症,拍了拍餘鶴的同桌:“哎,帥哥,咱倆換個座呗,我跟我兄弟雙排。”
同桌擡頭看了梁冉一眼,好像和梁冉很熟似的:“梁冉啊,你坐吧。”說完便站起身,換到了旁邊。
梁冉在餘鶴身邊坐下,看着氣勢洶洶的餘鶴:“哎呦,小少爺今天怎麽不高興啊。”
餘鶴靠在椅背上,偏過頭,淩厲的劍眉舒展開:“明知故問,還叫什麽小少爺,以後叫我小三。”
梁冉笑了起來:“你看論壇那帖子了?”
餘鶴說:“沒看,聽人轉述的,不就是說我給富豪當小三嗎?”
上課了,教室安靜下來,梁冉壓低聲音跟餘鶴說:“學校論壇是內網,就是咱學校人幹的,你是不是得罪誰了?”
餘鶴扭頭看梁冉,眼神清明澄澈,一塵不染:“從開學到現在,我一共和幾個人說過話,我多低調啊?”
低調?
梁冉十分無語。
餘鶴這家夥不知道托了什麽關系,從三流學校轉到奉大讀書,坐豪車戴名表,在學校旁邊的高檔小區有住房。
有錢也就算了,奉大不缺富二代,但關鍵這富二代比明星都好看,名字天天挂在表白牆上。
有權、有錢、又高又帥招女生喜歡,跟他媽疊buff似的,這能低調的起來?
簡直在開國際玩笑!
這世上有一種人,生來就是風雲人物,無論走到哪兒都引人注意。
餘鶴就是這樣。
最氣人的是,他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身上這些條件有多引人羨慕,也不覺得來奉大學習的機會難得,每天上理論課就往後排一靠,窩在角落裏發呆混日子,上針灸課不是請假就是曠課,只有上推拿課時及其認真,跟換了個人似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引得班裏三個女生總是不自覺地看向餘鶴,争着和王廣斌交換搭檔。
好吧,梁冉承認,餘鶴真是太帥了,別說女生,就連梁冉自己有時候都會不自覺看着餘鶴的臉發呆。事先聲明,他絕對是直男,看餘鶴就像看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和性別無關,就是看着養眼,身心舒暢。
直到餘鶴被盯的後背發毛,側頭疑惑地看了梁冉一眼,梁冉才回過神。
梁冉想起正事,壓低聲音問餘鶴:“你還是網紅呢?”
餘鶴對梁冉倒是毫不隐瞞:“不小心簽了直播合同,解約要違約金。”
梁冉伸出大拇指:“長得帥就是了不起啊,你就像那陪朋友參見面試卻被選上的天生幸運兒,幹什麽成什麽。”
餘鶴前半段人生中獲得的評價向來是‘一事無成’,頭一回聽到有人說他幹什麽成什麽樣,有點詫異又有點得意:“播着玩玩,本來是湊時長,後來不知怎麽就有了點粉絲。”
梁冉打開豆芽直播:“不是有點粉絲吧,你現在是頭部大主播啊,推薦位第一就是你,有個叫荌彤的主播,昨晚就是她在直播撕你被富婆包養,說富婆刷給你的禮物都是賣身錢。”
餘鶴不屑一笑,沒跟梁冉說講那個荌彤才和直播公司的某個經理不清不楚,房管七哥說全公司都知道。
梁冉思路很清晰:“你在直播中一般都戴口罩,雖然名字都一樣,但你才轉學來幾天,認識你的人又不多,能認出來你能把帖子轉到學校論壇的,肯定是身邊的熟人。”
聽話聽音,餘鶴聽出梁冉的言外之意:“怎麽?你知道是誰幹的?”
梁冉揚了揚下巴,示意餘鶴去看前排的劉瑞通。
餘鶴早把劉瑞通這號人給忘了,只覺得有點眼熟:“是咱班的嗎?”
梁冉:“……哥,咱班算上你一共十個人,開學倆星期了,您還沒認全呢?”
餘鶴不自在地揉了下鼻子:“理論課都是大課,我也沒跟他坐一塊兒過啊,實踐課又分AB組,又分雙人組,這不正好都錯開了。”
梁冉真心實意道:“餘鶴,有沒有人說過你特招人恨?”
餘鶴:“……”
梁冉說:“開學第一天,班會,因為楊雨晴要和你一組,不和劉瑞通一組,劉瑞通站起來跟輔導員說你暈針,不适合咱們系,你都忘了?”
餘鶴有了點印象:“他針對我幹嗎,也不是我要和班長一組。”
梁冉回答:“他喜歡楊雨晴啊,他想和楊雨晴一組。我的天啊,你真是對咱們班的事一點也不關注。”
餘鶴依舊不大關注:“那劉瑞通現在和誰一組啊。”
梁冉哽了一下:“跟我。”
餘鶴撓了撓眉毛,不是很理解這些大學生的愛恨情仇:“那咱倆一組,讓他和楊雨晴一組不就得了?”
梁冉都無語了,雙手撐着臉:“楊雨晴不願意嘛,我當時也想說和你一組,但楊雨晴先說了,她可能不喜歡劉瑞通吧,正好趁機換組了。”
餘鶴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一個十個人的班級也能有這麽多的事。
可能這就是金庸先生所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大學生的可真閑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人家楊雨晴都說不喜歡劉瑞通了,劉瑞通還死纏爛打個什麽勁兒啊,無不無聊。
再說跟他有什麽關系啊。
餘鶴擰開礦泉水:“那劉瑞通為啥針對我啊,就因為我跟班長一組?”
梁冉看着單純仰頭喝水的餘鶴,語不驚人死不休:“因為楊雨晴喜歡你啊。”
“噗,”餘鶴一口水噴出來,揚聲道:“你說啥?”
安靜的教室平地一聲雷,好多因為早八睡着的同學都吓醒了,紛紛回頭看餘鶴和梁冉。
任課老師忍無可忍,把手中的教材摔到講臺上:“後排那倆男生,從上課開始就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什麽呢?不想上出去!”
餘鶴站起身,誠懇向老師道歉:“對不起老師,我這就出去。”
說完,在衆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餘鶴伸手拉起座位上的梁冉,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
還貼心地替老師關上了門。
站在樓道裏的梁冉如墜夢中。
只聽教室內一聲怒吼:“剛才那倆男生哪個班的?班長呢?”
一陣短暫的寂靜後,楊雨晴的聲音從教室傳來:“老師,是中醫藥學院,針灸推拿學的。”
老師深吸一口氣:“記上曠課!針灸推拿學,呵,你們專業确實好就業,不用上創業與就業指導課是吧!”
餘鶴手按在教室門扶手上,想進去替楊雨晴解釋一下,畢竟是他把老師惹生氣的,讓一個小女孩在好幾個班的同學面前替他挨訓,這事兒餘鶴不能幹。
梁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餘鶴的手:“我的大哥哎,你要幹啥?”
餘鶴說:“跟老師解釋一下啊。”
梁冉個子也很高,他從後面抱住餘鶴的肩膀,半拉半拽的把餘鶴帶走:“餘哥,你是我親哥,你現在進去老師不更生氣?我說你為啥要拽着我走出教室啊,你們那邊富二代上課都這麽……随心所欲嗎?”
餘鶴滿心疑問,虛心問道:“不是老師讓咱們出去的嗎?”
梁冉大為震撼,緊緊盯着餘鶴試圖從餘鶴臉上找出開玩笑的成分:“你聽不處來那是氣話嗎?”
餘鶴更為震撼,呆呆重複:“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