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一點不想知道。”
金朝宗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是氣壓低沉,心情不悅的表現,唇角上揚,笑容中逐漸帶起了諷刺感。
金朝宗繼續開車,轉彎安全的駛入了九南醫院的露天停車場,車輛停靠漆黑的角落裏,只有邊角的亮着路燈,他拽下鑰匙,捏在手裏的力度有些大,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麽想要我走,我不會走的。”
往往挽回一個人,比重新相愛更難得。
“以前的事,我可以不知道。”金朝宗拉開了車門,如墨的眼眸盯着容斐,不帶一絲的放松感,如同淩厲的風在裹挾着
他,溫柔又冷淡的嗓音落下,“阿斐,我要的是和你的未來,以前不來找你,是我在忍。”
金朝宗捏着容斐的手,把他困在自己的懷裏,連安全帶都沒有機會解開,淺棕色的眸子氣憤的瞪着他,冷聲道:“金朝宗,松開。”
金絲鏡片的冷光下,男人身上散着淡淡的煙味,一雙彎彎的桃花眼此刻冰涼刺骨,與容斐不同的冰冷氣息席卷上來,又散着淺淡的笑,“現在開始,聽我的。”
金朝宗抱着容斐,大步往深夜門診處走去。
容斐疼的沒力氣,煞白着臉頰,沒精力踢開他,只能任由金朝宗去折騰。
容斐是常來的這裏的,兩人一進輸液室,許多人跟他打招呼,護士甚至笑眯眯的問,“帥哥又來了,這是你男朋友嗎?”
容斐來不及開口,金朝宗已經笑着點頭,把容斐放在輸液的沙發上,像個陽光的青年,“是的,阿姨。”
護士阿姨樂呵呵道:“這孩子多辛苦啊,白天上班,晚上來輸液,以後你要多多照顧他哎。”
金朝宗雙手的指骨泛出青白,笑容陰郁,脫下外套的動作停了一下,繼續面色如常的點頭,把衣服蓋在了容斐的腿上,“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
容斐膚色白的透明,毫無血色,抿緊着唇側頭。
手套掀了上去,護士輕車熟路的拿起針管,盯着殘留着青痕痕跡的手背,有些不忍心的問道,“容先生,要不換一只手吧。”
“不用。”容斐搖頭,額角泛着冷汗,“一只手方便。”
針紮進去不過是一瞬間的疼。
終于順利輸上液,護士照例囑咐幾句,端着用具離開。
金朝宗站在挂起的藥瓶邊,淡淡掃了幾眼,沒說話。
那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站在一邊,慢條斯理的回眸,看着紅着耳朵的容斐,淺棕的眸子閃着幾分無措,無論多久,小狐貍藏起來的尾巴還是會被揪出來。
就像當初,他發現容斐喜歡自己一樣的波折。
容斐躲了幾年,本以為這段時間深夜來輸液,是最安全的。
容斐自暴自棄的閉上眼,眼尾帶出下垂的弧度,倉促的躲開金朝宗的視線,心底咣當一下,徹底是要被知道了。
銀白的發絲散在肩頭,棕色的衛衣帽半蓋在頭上,模樣驕矜,美的似一幅年少時期愛看的漫畫主人公,故事裏脆弱又美麗的病美人。
小小的房間裏散着食物的香味,加班的工作人員,端着夜宵走過。
金朝宗拉過一個剛剛空閑下來的塑料椅,坐在他旁邊,認真的看了幾分鐘容斐,發現他眼睫微顫着并沒有睡着,手指往上拉了拉漫不經心的問:“晚上吃飯了嗎?”
“金朝宗,你什麽時候走?”容斐睜開了眼眸,嗓音略微透着冷淡僞裝,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卻不知自己想眸子中表現出來了想讓他留下的期待,散發着孤寂感,極為細致入微的小動作。
當處于弱勢的時候,容斐通常只會用這樣的方式對待,用堅韌的殼把自己裹起來,刺痛別人也刺痛自己,好像這樣,離開時才不會那麽的受傷。
無論什麽時候,他都不會變得柔軟,總是硬生生的退步。
淺棕色的眼眸一顫,金朝宗就會無條件的點頭。
金朝宗看着他,輕輕笑了笑,淡漠漆黑的眸子中帶過幾分溫柔,穩穩的坐着不動,“還有兩個小時,等結束,我送你回去。”
…
中午,水汽在浴室裏蒸發,溫度逐漸升高,水聲停下。
玻璃門外,趴着一個小小的人影,小阿瑾踮起腳,柔軟白嫩的小手,用力拉動浴室的門框,軟糯糯的聲音,帶着專屬的奶音:“雪雪,阿瑾來了,洗完澡了嘛。”
咿,這是誰?好高喔。
小阿瑾睜大眼睛,看着披着浴袍走出來的男人,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不是雪雪,你是誰?阿瑾的雪雪呢?”
“他在睡覺。”楚淵眉眼微蹙,黑發梳了上去,冷峻的五官完整露出來,從下往上看,顯得有些不好惹,尤其對于三歲的小寶寶。
楚淵蹲下來,近距離看着這位白白嫩嫩的奶團子,倒是很可愛。
嗯,穿的像是一個小福娃,一身的紅紅的小衣服。
“你是林瑾玉?”
“阿瑾要找雪雪。”小阿瑾弱弱點頭,烏黑的瞳仁,然後慢慢的從楚淵旁邊挪過去。
噠噠噠的穿着小拖鞋跑向了卧室,一跑一回頭,像是生怕楚淵追上他。
楚淵看的只想笑,三歲的小孩子正是不怕的年齡,膽子看起來不比林薄雪大多少。
楚淵擦了擦頭發進卧室,林薄雪半夢半醒的睜開了眼,整個卧室還黑着,他的手臂裏面抱着不放的小阿瑾,軟軟的在說:“雪雪,阿瑾放假了,老師表揚阿瑾了。”
小阿瑾栽在林薄雪懷裏,又撲騰撲騰努力的爬起來,眼睛撲閃撲閃的,開起了撒嬌攻勢:“陪阿瑾玩嘛,好不好。”
林薄雪睡衣的扣子散開了,露出漂亮的脖頸。
他低頭揉了揉腦袋,頭發亂糟糟的,
看楚淵進來才迷糊的想起來,阿瑾的事情,他還沒告訴楚淵。
楚淵端着一杯溫水,眼眸一掃,莫名的冒酸。當着小孩的面,他附身湊過來,一如既往的親了親林薄雪的額頭。
“早安,想吃什麽?”
阿瑾不解的睜大眼睛,張開雙臂,肉乎乎的身體,擋在了林薄雪面前。
對楚淵的發出疑惑:“你為什麽要親雪雪?”
林薄雪:“???”
他看着對峙的一大一小,表情更懵了。
難道你們兩個不想知道對方是誰嗎?
“我都知道了。”楚淵道,他掃了一眼小阿瑾,沒當着小孩面說領養的事情。
“哦,這樣啊。”林薄雪呆呆的掀開毯子,他好像聽不懂文字了,本能的回答上一個問題:“去公司吃,你今天晚上前,還不能吃飯。”
“我送他回去。”楚淵低下頭,一只手提起了還要往上爬的某一位林姓小阿瑾,十分冷酷無情的把他抱在胳膊上,大步往外走,彎下腰放到了門口。
楚淵修長的手指擡起,嚴嚴實實的擋着門,指着對門在等待的阿姨,“回去吧,你的雪雪要上班。”
小阿瑾眼眶紅紅的瞪着楚淵,啊嗚一聲哭了出來,小表情委屈極了。
可憐兮兮的撲到了阿姨的懷裏,淚汪汪的流,“嗚嗚嗚,我想雪雪。”
“嗚嗚嗚,這個人好壞,讨厭他。”
阿姨無奈的把孩子抱進屋,低聲安撫,“乖哦,阿瑾不哭,姨姨給阿瑾做好吃的。”
林薄雪單腳站着刷牙,靠在門邊探出個頭,“我好想聽到什麽聲音,阿瑾哭了嗎?”
“嗯,哭了。”楚淵誠實回答,懶洋洋的從後面抱住了林薄雪,語氣透着散漫,醋勁十足,“乖,小孩子哭哭就好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林薄雪推開了他,看到阿姨發的消息才放心,單腳蹦着去換衣間。
楚家比他小的還有一個楚麟,從小被松曼教的故意來搗亂,傻傻的,每次都翻車。
要不是看着是林薄雪養的林瑾玉,在他眼裏可愛了幾分,楚淵可能更沒什麽溫柔。
他靠在門邊,敲了敲門框,“我買了一個輪椅,一會兒你坐着上班。”
門打開,林薄雪微微皺眉,“一定要嗎?”
楚淵帶着玩味笑了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湊近,整理他的襯衣領口,附身對上了清冷的眸子,“不然,只能我抱着阿雪了。”
林薄雪伸出漂亮白皙的手指,按在楚淵的肩膀上,眉眼間透着認真。
把他推遠了,“我坐,去上班。”
楚氏人事處。
由于很多崗位缺人,目前招聘人員衆多。
林珍皺着眉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不耐煩的看着其他人,只感覺真普通,就其中一個還看得過去,這樣,還敢和他競争秘書。
林琮臉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湊在他耳邊低語,“你放心,林薄雪不敢不讓你過,他姐姐現在的工作都在咱們手裏面,我說一句話,她公司的老板就會,而且現在啊,她的工作已經停了。”
這樣聽完,林珍表情才好了一點,看着他面慈,實則報複心很強。
他上次丢人死了,一點懲罰怎麽夠?
他低下聲,撺掇着說,“爸,你快去說,最好把她辭掉,扔到外面去,不然林薄雪怎麽會聽我們的。”
林琮拿着手機往外走了幾步,正好看到推着輪椅的楚淵。
輪椅裏坐着的美人,眉眼清冷,極為漂亮。
他支起下巴,溫和問道:“大伯,我姐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