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近日,祁牧野與翁子渡交往頻繁了些許。翁子渡本全心投入科考,無暇與祁牧野講究水利建設等事情,但一想到尹江多河流,在科考中可能有所涉及,思慮再三,還是選擇在上面花些心思。

祁牧野對翁子渡的第一印象就不錯,相處下來,發現兩人有很多共同話語,每次翁子渡來面館吃面,她總會坐在他身旁,與他一起讨論,通過翁子渡了解大銘王朝男子的所思所想。再來就是······她擡眼望向忙碌的許朝歌,心中嘆氣,她答應江姨要給許朝歌找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子,翁子渡為人謙遜,與人和善,尊重他人······這幾天觀察下來,是個好人。

如果有這樣的丈夫陪伴許朝歌,在她消失後,許朝歌會不會就沒那麽累了?

許朝歌擺好碗筷,看了眼沉思的那人,她眼中的落寞刺痛了許朝歌。她秀眉微蹙,對曹炎說道:“讓祁公子一同來吃飯吧。”

曹炎诶了一聲就小跑過去。

“姐姐。”葉珉儀抱來飯桶,疑惑道,“翁公子與我們認識得更久,為何你從未讓翁公子一同吃飯,反而老讓祁公子過來?”

許朝歌表情淡淡,十分自然:“祁公子給蓬門面館招攬了不少生意,自然是要感謝她。再加上她之前就說她無處可去,我們不過是添雙筷子,免得她到處流蕩。”

“可是他不是有表妹嗎?怎麽從未見她來過?”

明德不屑一笑:“祁公子的表妹生得那樣好看,指定是要金屋藏嬌喽,怎麽能讓我們輕易見到?”

“哦?說得跟真的一樣,你見過嗎?”

明理笑着往碗裏盛飯:“像許姑娘一樣好看的女子,那肯定是好看的。”

“祁公子。”葉珉儀走到祁牧野身邊,大聲問道,“在你心裏,是你家表妹好看,還是我家姐姐好看?”

小孩子天真爛漫,不曉得人情世故,全然不知,她這一問讓周圍幾人都停了動作。

祁牧野扯扯嘴角,目光飄向許朝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站在原地額了半天,腦袋飛速運轉,想出個比較周全的回答:“人的審美是多樣的,也不一定要選出美醜。”

“如果非要我說的話,許姑娘更好看些。”反正不論是許朝歌還是表妹,對她來說都是同一個人,不論她怎麽回答,都不會讓許朝歌失落,還能在這給她添幾分臉面。

但有心人并不是這樣理解的,許朝歌輕咳一聲,語氣不自覺地輕快起來:“快吃飯吧,冷了就失了滋味了。”

葉珉儀端着飯碗狐疑道:“祁公子,你不會是為了讨我姐姐歡心才這麽說吧?到了你表妹面前,又是另一番說辭了。”

“怎麽會,許姑娘确實是個很好看的女子。”

“我才不信,上次你說起你表妹時也是這副表情。”

許朝歌:“珉儀,不得無禮!”

她對祁牧野低頭致歉:“祁公子,朝歌管教不周,讓你看了笑話。”

祁牧野搖搖頭:“無事,小孩子嘛,口無遮攔,天生就要維護自家姐姐。”

祁牧野又要給衆人講學,又要給書肆抄書,身體确實吃不消,許朝歌看不下去,勒令她停了抄書的活。

“我不抄書,如何賺錢?”她想起那句臺詞,笑問道:“你養我啊?”

許朝歌:“明日你就是蓬門面館的一員,你給面館招攬生意,我理應給你分成。”

祁牧野激動地驚呼:“哇,我努力了這麽久,終于給我發offer了!”

“什麽是熬粉?”

祁牧野笑道:“就是讓我給你打工的邀請函。”

“給我打工還那麽開心啊?”

“  開心,我來這就是為了給你打工的。”祁牧野十分認真地點頭,她牽起許朝歌的手指,緩緩嘆道,“只要能讓你好,我做什麽都行。”

許朝歌四處張望,提醒:“還在外面呢!”現在臨近春節,天黑得快,閉市的鐘聲剛敲響,天就已經黑下來了。現在她們走在回家的路上,身旁偶爾經過幾個路人,除了面對面盯着,根本不認識你是誰。

“沒事,又沒人看見。再說了,我牽我表妹怎麽了?”她反而與許朝歌十指相扣,“誰敢有意見?”

“表哥?”許朝歌的聲音滿含笑意,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裏顯得格外生動,好像,好像,聽上一句,就渾身舒坦。

“聽說你在他人面前說我沒別的女子好看?”

“诶,你怎麽計較這個?別人不知,你還不知嗎?表妹是你,許姑娘也是你!”

“那你在我這個表妹面前說說,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祁牧野頓足,伸手捏着許朝歌的嘴巴:“你也胡鬧。”

許朝歌也不甘示弱,墊着腳就要去捏祁牧野的臉蛋。

兩人打打鬧鬧走進小巷。

“朝歌,過完年你也該二十了吧?”祁牧野在前面拉着許朝歌,問道。

“對啊,表哥你這個老人家也該三十好幾了吧?”

祁牧野無奈笑笑:“對,我這個老狐貍也要三十好幾了。”

她在心裏糾結許久,深吸一口寒氣,讓自己冷靜些,遲疑着開口:“現在你可有心儀之人?”

許朝歌拉着祁牧野停下。

巷子幽黑,不時有冷風刮過,吹起她們的衣袂,簌簌作響,她們的手還牽着,力度一點沒變。祁牧野走在前面,許朝歌看不清她的表情,猜不透她的心思,遲遲不敢開口。

“怎麽了?”祁牧野回過頭來。

“你……”許朝歌心裏沒底,她不知道話該怎麽說下去。

祁牧野屏着氣,緩緩說道:“朝歌,我答應過江姨,要給你找個好人家,與你相伴餘生。你現在沒有的話,我自然不會逼迫你,等你有一天有了心儀之人,一定要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把關。”

許朝歌松了口氣,她催促着祁牧野繼續往前走,試探性問道:“我做出什麽選擇你都支持嗎?”

祁牧野:“那是自然。”

“我心儀誰你都同意嗎?”

祁牧野笑道:“你心儀誰是你的事情,幹嘛要我同意?不過終身大事還是得跟我說一下,姐姐是過來人,幫你看看那人的品德修養。”

“那……”許朝歌還想問些什麽。

“幹嘛?”祁牧野眯着眼,“問那麽多,莫不是你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許朝歌推開大門,不回答那個問題:“冷死了,趕快燒壺水泡腳。”

祁牧野聞到八卦的氣息,自然是不會放過那些線索,她拉住許朝歌,蹲着身子與她平視:“幹嘛避而不談?喜歡誰還不能和我說嗎?”

心虛的人總是害怕眼神交流,許朝歌眼神飄忽不定,一碰到祁牧野的視線就迅速躲開。

祁牧野更湊近一些,盯着她的眼睛:“小丫頭都有自己的心事了,有秘密了,都不告訴姐姐了。”

許朝歌聽到了自己的口水聲,血流聲,還有腦海中煙花炸開時的怒放的聲音,正如與祁牧野重逢時那般。她能感受到祁牧野呼出的氣息打在自己的嘴唇上,察覺到祁牧野如火一般探究的眼神,聽到,那人同樣的,咽口水的聲音。

她擡起頭來,試圖偷瞄那人的反應,試圖從那人眼中找出與自己一樣的情感。但她太過于膽小,害怕心中懷揣的秘密被那人看破,害怕那人會因此避嫌。

她掃了一眼祁牧野,輕啓薄唇,緩緩問道:“祁牧野,我心儀誰,你都同意嗎?”

祁牧野敗下陣來,她站起身,揉揉發酸的腰,理所當然:“自然是同意,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

她轉了個話題:“果然是老了啊,不過蹲那麽點時間,大腿就開始發顫了。”她拍拍許朝歌的肩膀,感嘆:“年輕就是好啊!”

“我去燒水了,一會兒咱們泡個腳,早早歇息吧。今天,真是心力交瘁啊!”

她舒展着筋骨提着水壺去外面,站在水缸前嘆息。門口的燭光,頭頂的月光襯得她格外孤獨。她看了眼屋內的許朝歌,搖頭嘆道:“小丫頭長大了,我得從她身旁轉到身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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