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沒,這才是名門貴女該說的話,舉止端莊,進退有度,九弟,我們文錦侯府就需要這樣的主母,本宮做主給你賜婚,好讓你早日為文錦侯府開枝散葉……”一旦有了孩子,還不一心傾向夫家,以夫為尊,嚴守婦道。

“她敢嫁我就弄死她,反正錦衣衛的手段沒見識過也該聽過。”救活一個人很難,讓人無聲無息地死去易如反掌。

絕美女子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發白。

“什麽死不死的,鳳九揚,你不能說一句好話嗎?你再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裏,本宮就先賜死你身後的人!”後命難為,看他怎麽護。

鳳九揚冷笑道:“那麽皇後身邊的女子會先下去替她探路,臣要一個人死,那個人就絕不可能活着。”

“你……你真是氣死本宮了,本宮怎會有你這祥的弟弟!”皇後捂着直抽疼的胸口,大口呼氣。

“臣有同感,臣也不樂意是皇後的親弟。人,皇後看過了,臣等告退。”蠢成這樣,難皇上總笑稱“朕有個好皇後”,沒腦的皇後興不起風浪,較好掌控。

“等等,本宮要賜婚……”她不信他真敢在皇後宮殿殺人,血濺皇宮是忌違,除非謀逆。

“賜到陰曹地府吧,好許連小姐收得到。”真當他是傻的,看不出她想要利用皇後來達成目的的心計。

“鳳九揚你……”

鳳九揚無視皇後的咆哮,拉着單青琬的手大步走出宮殿,其狂妄行徑也無人敢阻止。

走了一小段路後,單青琬意有所指地問道:“連小姐?”

他也老實回道:“連相的女兒。”

“就是上次皇上要賜婚給你卻被你拒絕的那個?”

“就是那個。”

單青琬好笑的吐了口氣,“怎麽又是她?上一回不成再度卷土重來,她是看上你哪那一點?”除了長相俊美外,兇名在外的他哪有引人傾心的地方。

“我手下的一千多名錦衣衛。”原九揚冷冷回道。

她了然的“喔”了一聲。

“他都是我特意挑出的精衛,每個都能以一敵十,能做萬名兵用,而且各個都有專精,或開鎖或偵查或追蹤或隐藏,只要我們展開調查,京中任一臣子的私密事都難逃我們的耳目。”他們之所以可怕,是因為無所不在,走在路上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人,都有可能是錦衣衛僞裝的。

“你的意思是,有了他們之後就能掌控朝中各個官員,以其錯處做為威脅使其效命,是吧?”的确野心不小。

鳳九揚冷冽一笑,“皇後就是蠢得看不清敵友,她想利用連相,将他拉到太子陣營,為太子繼位增一分助力,殊不知人家也在利用她,想用她的關系将我拉向二皇子那邊,還妄想而美人計迷惑我。”

陳貴妃和連相是表兄妹,連相豈會放棄成為國舅的機會,反過來輔佐與二皇子對立的太子?這種虧本的傻事聰明人是不會做的。

于是連相将計就計的同意皇後的賜婚,将原該是太子妃的連玉扣賜給他,想藉由連家女的美色控制他,使其神魂颠倒,聽命行事,鏟除異己。

前提是連玉扣的美足以令男人傾倒,甘願為她付出忠誠,否則此計是行不通的,只會淪為笑話。

不愧為文官之首的連相,使的是兩面手法,成功便能得到一名良婿,在将來皇位的争鬥中多一員猛将,不成也能造成他與皇後之間的嫌隙。

連相就是出來攪局的,不論成與不成他都無礙,反而是皇後一個人在那鬧騰,既得不到便宜又開罪最有力的靠山。

“她的确是個美人呀,你怎麽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單青琬故意問道。

乍然一見,連她身為女人也感到驚為天人,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麽美的美人,可是再看一眼,那份美就失了色,甚至有種乏味的感覺,似乎挂了一幅美人圖在那裏,美則美矣,卻是死的沒有活人的生氣。

“吃味了?”他笑着打趣。

“你才泡在醋缸裏,有如此美人三番兩次想嫁你為妻,你還不美得胡子都翹起來了。”她說得有點酸。

男人沒人搶,理所當然認為是自己的,一旦強敵出現了,又覺得人家幹麽來搶,這男人早就有主了,再搶就龌龊了,再說她也不差呀,憑什麽人家是美人,而她是賤人?

她這吃醋又嘴硬的小模樣倒是逗得鳳九揚樂得很,他故意摸着光滑的下巴,笑道:“我沒有胡子。”

“那就蓄呀!”她說的是反話。

“真要我蓄胡?”如果她喜歡,他會考慮。

誰的情面都不賣的鳳九揚快成為寵妻狂魔了,凡事把小未婚妻放在第一位。

單青琬想了想,迳自咯咯地笑了起來。“還是不要好了,你現在的樣子好看,蓄胡看起來很髒。”

“你心悅我?”他的幽暗深瞳漾着深情,即使已聽過她告白,還是想再聽一次。

“嗯!我心悅你。”她大方承認,再也沒人能如他這般令她心口發燙,只想陪在他身邊,其他事都不做。

“好。”他的小丫頭呀,令他心疼。

“好什麽,瞧你都傻了。”單青琬嬌嗔一聲,又掄起拳頭捶了他一下。

“放肆,敢說錦衣衛指揮使傻,該當何罪!本指揮使要囚禁你,将你關進布滿老鼠、蟲子的水牢,讓你終身不得逃脫。”他只是故意要吓吓她,心裏可千萬個舍不得。

她仰頭望着人人畏懼的他,眼眶莫名的紅了。“鳳九揚,九揚,鳳九揚,鳳九揚,鳳九揚……”

“怎麽了,才說我傻,自個兒就犯傻了。”鳳九揚好笑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将她輕擁入懷。

皇宮很大,兩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宮門,持刀帶劍的禁衛軍站在兩側,先前進宮的馬車還停在宮門前。

走近一看,竟有八名身着飛魚服的錦衣衛看守前後,其中不乏有熟面孔,見着頭兒抱着小夫人走近,原本冷肅駭人的面孔頓時皆咧開傻氣的憨笑,有人搬腳凳,有人拉開車門,有人坐上車夫的位置準備趕車,有人驅趕着飛來飛去的蚊蠅……

總之一個個慇勤得很,比看到親爹還孝順。

“等一等,小舅舅,小舅舅等等我,小……啊——”

一道雲錦色身影邊喊邊跑近馬車,剛要上馬車,一只長腿伸出車外,朝他狠狠一踹。

慘叫聲凄厲,驚飛了停在宮門上頭的鳥雀。

衆錦衣衛面面相觑,不知道該不該去扶人,那是東宮太子呀,可是踹人的可是他們的頭子。

“小舅舅呀!小舅舅,你也太狠了,我是你親外甥,嫡親的外甥,你居然狠得了心下毒手……”

“臣說過什麽?”鳳九揚聲冷如刀。

太子怔了一下,不解地又喊了聲“小舅舅”,臉上随即多了個大尺寸的腳印,在連受了兩腳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連忙“舅舅、舅舅”地喊,一邊起身鑽進馬車裏。

“舅呀!你也別踹那麽用力,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是你仇人。”疼吶!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臣當是刺客。”下手還客氣了,不然他哪有力氣說話。

太子翻白眼,吐了口大氣。“我的好舅舅呀!誰敢在皇宮行刺,一萬名禁衛軍圍上來,插翅也難飛。”

“你的好皇弟就敢,二皇子為了得到那個位置,定會想辦法先除掉你這個太子。”

太子一噎,面色微微發白。“舅舅,你別吓我,我已經夠謹慎了,盡量不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他是聽見小舅舅進宮才趕緊趕來,有小舅舅在,他的安全無虞。

“有些事防不勝防,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這是本性,它們要吃生肉才能生存,而太子之位便是有心人想争奪的太肥肉,吊在面前讓人眼饞,還不跳上去一口咬下。”

“舅舅,你說得我都怕了,難道我只有躺在棺材裏人家才會放過我嗎?”他不想整日防東防西的,疑神疑鬼有人要害他,這樣的日子要怎過?

“沒出息。”要不是他不振作,人家會欺到他頭上?

挨了罵的太子很沮喪,這時眼角餘光瞟見馬車上的女子,立即哀求道:“小舅母,你也在呀!你發發善心幫我勸勸小……舅舅,別老拿我是三歲孩子看嘛!這些時日被父皇逮着看奏章,看得我都老了十歲。”

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人喊小舅母的單青琬臉色微紅,不自在的往鳳九揚身側靠。

“我還不是你的小舅母,你們甥舅之間的事自己解決,我不方便插手。”她一名婦道人家哪管得了朝廷大事,況且那是男人該煩心的事,她一點也不想介入。

武平侯府的事就讓她操心不完了,缺銀子的簡氏又開始鬧騰,縮衣節食月例減半,還有意無意的暗示她娘要拿出私房銀子應急,說是身為平妻要為府裏盡一點心力,不能占個名分卻毫無作為。

而已經啓蒙的阿溯也該請個正式夫子來授課,他不争世子之位,只能靠自己力争上游,日後出人頭地,可是礙于簡氏三番兩次以沒有銀子為由拒絕,她又不好明目張膽的拿銀子出來自行請夫子。

這樣不就明擺着告訴簡氏她有錢嗎?正好給了簡氏借口勒索銀兩,她還想不出一個好方法,又得一邊防着簡氏觊觎文錦侯府送來的聘禮,真真是煩死了。

太子一聽,不依的嚷嚷道:“小舅母,你不能跟舅舅學呀!他那狠心是天生的,你那是佛心、善心,王母座前的金蓮來托生,你不出手相救,舅舅會踹死我的。”

“他不會的,你是太子。”心狠是為了他好,慈手治國只會帶來滅亡,自古帝王都不免心狠手辣。

太子抱頭哀號,“完了,完了,果然是物以類聚,被舅舅看上的人和他一樣是冷心腸,我日後的日子難過了。”

太子才剛埋怨完,鳳九揚便腳一擡将他踹得貼向車壁。“臣會找幾個人跟在暗處保護,臣不死,太子就死不了。”

“呸!呸!呸!說什麽晦氣話,舅舅會長命百歲,就算我有事你也不會……”揉揉被踹疼的胸膛,太子因關心而忘了自己的身份,說出不當的話。

鳳九揚沉聲一喝,“秦子瑜——”

太子吓得連忙坐正,一動也不敢動,仿佛面對恨鐵不成鋼的父皇,那張嚴厲的面孔與眼前玉顏重疊。

“牢記自己是東宮太子,未來的帝君,你身邊有太多人要依賴你,想想你母後,想想五皇子和大公主,你要往後退一步,他們便會跟着你跌得粉身碎骨。”成王敗寇,不容許一絲閃失,敵人往往在最不經意時給予致命一擊。

太子頭皮一麻,苦着臉應道:“舅舅,我沒松懈,只是看到你想吐吐苦水,宮裏太沉悶了。”無趣又暗藏危機。

“你也知曉宮中沉悶,以後別讓你小舅母進宮,攔着你草包母後。”鳳九揚不留情面的批評。

聞言,太子苦笑道:“母後又做傻事了,我接到消息時你們離開鳳闕宮了,我這才趕來向舅舅和小舅母賠罪,母後在宮裏待久了,腦袋都糊塗了。”

“連家千金是怎麽一回事?”居然能混到皇後身邊。

說到這事,太子都想哭了。“原本母後是想把連玉扣指給我當太子妃,跟連相提了幾回,連相夫人就進宮哭,說她女兒養得太嬌慣了,沒法和後宮三千佳麗争寵,只想嫁一心人。”

換言之就是嫌棄太子一旦登基會有無數的女人,她清高,有品性,不願做其中之一,皇後之位她不屑。

可是試問連一國之母的位分都沒看在眼裏,連相之女還想要什麽?難道是九五之尊的帝位嗎?

皇後太急于為太子鋪路了,見哪方勢大就連忙拉攏,全然沒想過她給出的甜頭人家要不要,連家拒嫁不是嫌太子妃難當,而是人不對,他們更想二皇子登上大統,到時連玉扣是現成皇後,連家便成了名符其實的外戚。

當皇上外家不比只有從龍之功強嗎?想也知道的選擇,這便是連相的打算,他怎麽也要一争,将二皇子推上去。

“她想嫁一心人就賜□,成全她的心意。”鳳九揚冷酷的說道,誰踩了他的底線他就讓誰不好過。

連相之母乃老定國将軍嫡長女,連相和陳蓮生這對甥舅感情至深,陳蓮生手中有兵,連相有權,一文一武連手,二皇子如虎添翼。

“舅舅的意思是……”太子心念一動,面容浮現喜色。

“阮國公府不是有一子年過二十仍未成親?國公夫人乃皇後情誼深厚的親表姊,你便向皇後建言吧!”求仁得仁,豈不快哉,連家這宰相之位做得太順風順水了。

“可那不是個傻子……”

鳳九揚黑眸一橫,太子讪然閉上嘴。

“那不正好,傻子一心難兩用,不生二心,正是連玉扣想要的一心人。”

太子幹笑,覺得舅舅這一手真的很狠。“小舅母,舅舅這是為你出氣!誰教連家竟敢負到你頭上。”

“啰唆。”鳳九揚耳根子一紅。

看着身側男子全心為自己的神情,心頭一暖的單青琬主動握住他長滿繭子的大手,他反手一握,兩人四目相對,纏綿情意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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