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要的東西。”龍角男子丢給鄒車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鄒車立馬收入袖中。
“我不會借你太多力量,”鄒車平淡道,“我自己也可以擺平。”
“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麽浪,”飓輕蔑斜了他一眼,笑了一聲,“你還會再找我的。”
夏國。
姜衡在帷幕後面偷聽,心漸漸涼了。
鄒久派人來夏國說了壽宴上的事情。
二哥被扣押在冀國,孟玥的姐姐也死了……
怎麽辦……
姜衡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茫然、不知所措。這幾日他路過孟玥的質子宮殿,不敢進。他想念那個女孩,卻不知該去怎麽面對她。
二哥被扣押了,羅姐姐知道了會難過嗎?應該不會吧,對于羅姐姐來說,二哥那麽讨厭,一直纏着她。所以羅姐姐應該會很惋惜,而不會感到難過。
姜衡垂頭喪氣走進了存善醫館。
羅雅仍然忙裏忙外,只是這些日子消瘦不少。
羅雅雖然不喜歡二哥,但卻是能聽姜衡倒苦水的知心姐姐。
“羅姐姐。”姜衡走到她身邊。
羅雅抖着一筐藥材,準備晾曬,低頭看了姜衡一眼,笑道:“是小公子啊,最近身子康健,所以不來醫館了?”
姜衡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
見他神色不對,羅雅停了動作,關切問道:“怎麽了?”
“我二哥他……”姜衡看着羅雅關切的神情,覺得自己看着她會想哭,索性低下頭,盯着地面,“他去冀國給冀王祝壽,被誣陷毒殺了公子夫人,被扣押在冀國了。”
“什麽?”羅雅捏緊了藥框。
那天人們都道這存善醫館的女當家神思恍惚,差點抓錯藥。
“青杏,我将遠行,歸期不定,醫館托你打理。”
青杏看着羅雅留下的竹板,心下惴惴不安。
究竟是什麽,能讓小姐抛下醫館也要出遠門呢?
羅雅策馬連夜離開了,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那麽沖動,這不像是她。
那又是什麽,會讓人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這些年,在不知不覺中,她悄悄接納了姜行對她的好……姜行不可以有事!她是女醫!她深谙毒理!她可以幫他的!
羅雅心中憤郁難以發洩,她不是會叫嚷的人,只得策馬快奔。
姜行!
月色慘淡,無聲看着人世間的一切,偶然傳來幾聲烏鴉啼叫,沙啞陰郁。
是沖動之舉,還是能力挽狂瀾?羅雅不知道,那個慘白的月亮也不會給出答案,十九歲正是芳華,擁有強大的自信與激情。十九年來,醫者向來心如止水,可現在那平靜已掀起滔天巨浪!
……
“公子,”一個下人恭敬跪在鄒車面前,“抓來一個女子,身手還不錯,她想要闖進牢房。”
“哦,”鄒車沒有在意,自顧自翻着竹簡,手中把玩着一塊黑玉,随意問道,“她有什麽意圖?”
“聽她說,她是夏國的醫女,還挺能說,義正辭嚴的,說要翻案,哎呦她的嘴呀真是……有理有據,說得人都感動想哭了,想要馬上放走那個姜行呢!”
“哦,不是什麽大事,”鄒車把玩着黑玉,随意道,“那就讓她變成啞巴。”
“是。”下人應下了,正要退下,卻又折了回來。
“還有什麽事?”鄒車看了一眼下人,皺皺眉頭。
“這……只是讓她變成啞巴?”
“随便你們!”鄒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
羅雅被狠狠摔進了牢房。
小臉慘白,下巴上滿是鮮血,那血還在不斷從口中溢出,染紅衣襟。
拔舌之痛讓她近乎暈厥,此刻被狠狠摔在地上,全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無法動彈。
倒在地上緩了緩,她才能勉強動動。
口中痛!她卻不能大口喘息,灌進的涼風會讓她更加深切地感受到那處傷口的存在。
所幸她的袖中藏有藥囊……要快一點……羅雅摸索着,找出藥草,也不顧上面部只要一動便會疼痛,趕緊塞進嘴裏。
好疼!羅雅死死捂着嘴,鮮血洶湧,透過草藥,又從指縫溢出。羅雅靠到牆邊的幹草上,喉前被鮮血和草藥堵着,讓她有一種幹嘔之感,喉間一嘔,便牽動傷處,之後便是席天卷地的劇痛。
忽然,牢房門被打開,幾個男人面帶壞笑,走了進來,不斷向她靠近。
羅雅瞪大眼睛,驚恐挪着身子想要逃開,卻被男人的大手抓住,接着,便是衣帛撕裂的聲音……
羅雅躺在地上,眼神空洞。
全身上下,哪裏都在疼,哪裏都在滴血。
羅雅勉強擡腕,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她努力把自己的衣服攏了攏。
她該怎麽辦?
縱然聰慧如羅雅,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但是她絕對不會就此等死,她還要去救姜行!她一定要想辦法……想辦法……
思緒亂成麻,羅雅仍然堅持去整理,好好規劃她接下來的計劃。
一定會有辦法的……
“你還好嗎?”隔壁牢房響起一個男聲。
羅雅忙支撐自己爬了起來。
是……是姜行!不會錯的!是他!
“我聽見,他們把你……姑娘,你還好嗎?”
羅雅慢慢爬到牆邊,聽着這熟悉的聲音,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嘩嘩淌了下來。
我還好……我還好……
她伏在牆頭小聲抽泣。
“你受傷了嗎?還痛不痛?”
我不痛的……
“等我出去了,我也把你救出去,我認識一個姑娘,她的醫術可好了!她會治好你的傷!”
羅雅摳着牆,眼淚決堤,她多想嚎啕大哭,又怕自己發出的“啊啊”聲會被他認出來。羅雅捂着嘴,整個人蜷縮靠在了牆邊。
這牆的另一邊,靠着姜行,他們二人,雖隔一牆,尤隔山海。
這口中的草藥,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