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四年,楚淵再一次回楚家時,無意間擡頭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楚家的宅子周圍早已不是茂密高大的柏樹,換成了嬌嫩的玫瑰花叢,是那位繼母的風格。

他的母親曾經設計參與的楚宅,幼時殘留的痕跡和記憶,竟在不知不覺間,盡數被人刻意的抹去,一絲不留。

楚淵一雙冷眸晦澀,帶出冷冽的感覺,又異常銳利,仿佛能夠憑空勾破什麽一般,讓人無法有勇氣直視。

他修長泛白的指尖輕輕按壓,拉下黑色的車窗,脫離一層隔離,周圍的花叢多出幾分豔麗的顏色,彰顯存在感,極為的令人生厭。

楚淵冷淡低啞的嗓音飄了出來,指節敲了敲玻璃窗,唇角挂上一抹極為殘忍的笑,還有呼之欲出的溫和。

“沈助,一圈,碾過去。”

坐在駕駛位的下屬聞聲立刻拐彎,在保安和呼叫聲加大邁速,整整一圈細心培育的各色的玫瑰花全部被楚三少一句話結束了美麗的花期,掉在地上和泥土親密接觸。

一臉苦澀的管家保安齊齊站着花圃外,可憐的看着幾年沒回家的三少爺,“少爺,您這…”

沈助恭敬的拉開車門,主人公才緩緩走下來,慵懶的眸子垂下,楚淵微微一笑,拍了拍管家的肩,“以前這個地方長什麽樣子,重新給我原封不動的弄回去。”

“很為難嗎?”楚淵神情溫柔,看似平靜的臉上卻出現了駭人的狠勁,離家幾年,倒是讓人摸不着脾氣了,他輕輕一笑,“啧,那就為難吧。”

楚淵的母親曾明月生了三個孩子,他的上面有一個哥哥楚深和姐姐楚如卿,底下一個繼母松曼生的弟弟楚麟。

當年楚淵出生不久,母親病重住院,父親楚英澤出軌松曼,兩人暗通款曲,在母親去世後飛快結婚,楚麟的年齡只比他小三歲,更嘲諷的是,松曼曾是母親閨中好友。

楚淵年少叛逆時期,早已把過分的事情做了一個遍,目的單純,不讓松曼安生。

松曼恨得要死又得裝的大方得體,天天吹枕邊風,終于磨到楚英澤點頭,把剛成年的楚淵扔去了m國。

楚如卿和楚深性格不似楚淵,幾人關系冷淡,只有一個他是明顯的眼中釘。

這個煞星,天生就是來克她的。

如今,松曼臉色煞白的站在臺階上,看着四周凋零的花圃,她專門讓人從國外進口培育的名貴花朵散落一地,快要演不下慈母的樣子。

“阿淵…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

楚淵擦肩而過,扔下一句,“回自己家,有問題嗎?”

早已褪去青澀模樣的楚三少徑直走進大廳,連多餘的一分眼色都沒給,一如既往,不把她放在眼裏。

“沒,沒問題。”松曼精致的臉上帶着強裝的笑容,她捏緊了掌心,雅白色的裙角踩在腳下,看着園丁捧來的花朵模樣,幾乎要撫着心口,嘔出一口血。

一回來就把她精心培育的花圃毀了,小崽子是在打她的臉。

二樓書房。

楚淵剛準備敲門,門裏透出的男聲幹淨清冽,“進。”

楚淵走進去,大哥楚深站在落地窗前,端着咖啡杯,俊美的臉上唇角微挑,充滿興致的看樓下慌亂的現場,不忘回頭數落自己弟弟一句,“阿淵,回來也不老實。”

“大哥看的不也是很高興嗎?”楚淵端起桌上另一杯咖啡,直接出聲戳穿,“明明可以直接讓人交給我,現在讓我回來,不就是讓我看到外面的樣子。”

楚家人都是聰明人,不用說再多什麽。

“你知道的,我沒法做。”楚深微微眯了眯眼眸,意味深長道。

他放下杯子,骨節分明的手擡高,拿過書桌上的蓋好章的赴任文件,直接放在楚淵面前,“弟弟,你要的分公司。”

楚深是楚家正統的下一任繼承人,也是當之無愧的太子爺,就算繼母生的楚麟長大後,也争不過楚深。

這些年,楚深沒有一絲懈怠,他內外兼修,在公司裏更是早早滲透,埋下自己的人脈,逐步建立屬于楚深的商業帝國。

大概因此,楚淵和姐姐楚如卿得以待在楚深的羽翼下,失去母親後,安然長大。

楚淵打過文件,掃了一眼塞回袋子裏,“我走了。”

楚深看了一眼手表時間,“一會兒如卿回來,不一起吃飯嗎?”

冷不丁提起二姐,楚淵微征一下,他當即搖頭。

“不用了,有人在等我。”

楚深似乎看明白了他的表情,沒再刻意把人攔下來,只親自開門送他到樓下。

楚深插着口袋,站在一樓沒有上去,楚淵剛走不過幾分鐘,一輛烈紅色的跑車出現在了門邊,女子急匆匆下車,遠遠喊了一句,“小弟呢?”

人多眼雜,楚深氣質沉穩,先招手把人喊過去,搖了搖頭,“如卿,先別打擾阿淵。”

車上,楚淵按了按眉心,他在給林薄雪發消息,想帶他出來吃飯,林薄雪一直沒有回複。

他預感逐漸變得不太好,仿佛又掉進了烏漆漆的夜色之中,他摸不到一直挂在手裏的那根線。

沈助加速開車回去,同時聯系會所的工作人員上去敲門,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楚淵踢開門時,屋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人。

他把套房房間翻了一遍,最後只在床頭的角落裏找到一張掉落的便簽紙,是林薄雪的字跡。

[我有事,先回去了。]

楚淵幾乎要捏碎這張紙,這算是不告而別嗎?

又一次,他幾乎快要失去林薄雪了,對方是只狡詐的兔子,披着一張漂亮又柔軟的皮囊,能夠躲過攝像頭消失的了無蹤跡,又能把他的心突然吊起來。

楚淵眼裏泛出狠厲,他抓着扶手起身,牙齒在緊張的氣息裏将唇瓣咬破,鮮血流了出來。

額角的黑色發絲垂下,憑空添出一絲病态感。

像無數次,楚淵在寂寥的深夜,異國他鄉的人聲裏,翻看林薄雪的照片一樣,隐約的痛感和刻入骨髓的愛。

他離不開林薄雪。

他不能讓林薄雪離開。

“林先生乘坐航班,在飛往燕市的途中。”

楚淵從沈助手裏拿過赴任書文件,男人目光晦暗,森冷一聲,又染着深刻的眷戀:“林薄雪,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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