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話筒,目光往舞臺下面尋去,楊青兒已不知在什麽時候離開了!
這時候,艾倫從舞臺後面的樓梯走上來問:“你剛才唱的《流年》嗎?改編得挺不錯的啊!”
我笑了笑,如實回答:“那是另外一個歌手改編的,她教給我的!”
他點點頭,沒有多問。
後來我又聯練習了一會兒,出去吃了晚飯,等着晚上登臺。
今天的酒吧,比平日裏感覺要冷清一些,但是氛圍依舊很好。
在我上臺以前,莊君凡發消息來說他馬上就到了!
不多久,我在主持人的隆重介紹下,穿着一條白色長裙,出現在舞臺中央。
聚光燈打在我的身體和臉頰,我看不到臺下的觀衆,仿佛在這歌聲只剩下我一個人。
一切都進行得很好,每一個節拍和音準我都掌握得很好。但是當我閉上眼睛,享受自己的音樂時,我突然看到一個長發的女人在奔跑,她很害怕的樣子,好像有什麽人在追她。
我努力想去看清楚她的臉,和她逃避的東西,但是卻什麽也看不見。
我猛地睜開眼睛,背景音樂幾乎同時和我的聲音一起停了!
頓時,呼吸聲被臺下觀衆的唏噓聲蓋過了,我轉過身,背景音樂怎麽停了?
音臺方向好像傳來了争吵聲。
待我看清楚時,發現是莎姐在罵什麽,目光不時朝我這邊射來,情緒十分激動。
主持人趕緊拿起話筒對下面的觀衆說:“對不起各位觀衆,我們的音碟出了問題!”
主持人的聲音一落,DJ放了另外一首歌,是酒吧另外一個歌手的歌。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那音碟我練了無數次,怎麽會在我真正上臺的時候發生故障?
現在,另外一個歌手已經上臺,我将話筒交給他,不知所措的走下去。
當我一走下調音臺後面的梯子,莎姐就面紅耳赤的沖了出來問:“誰讓你唱這首歌的?誰讓你唱的?”
第一次見莎姐的時候,雖然她很不近人情,冷酷,高傲,但至少還蠻有魅力和女人味。
而現在這個朝我發飙的女人,完全抛棄了自己的優雅,把我給看愣了!
“我不能唱這首歌嗎?”經理也在旁邊,剛才我雖然沒給他講我要唱什麽歌,只給了DJ我的背景音樂,但這也不至于讓她發這麽大的火吧?
難道我在這裏唱什麽歌,還需要莎姐同意?
經理先安撫着莎姐的情緒說:“莎莎,大家有話好好說嘛,不就是一首歌嗎?”
“可是那是青兒的歌!誰準她唱青兒的歌了?”莎姐繼續保持着她的激動和憤怒。
我聽到她說青兒,趕緊解釋道:“是啊,這是青兒的歌,但是是她教我,然後同意我今天晚上唱的!”
經理聽到我這麽說,臉色整個變了,過來拉我說:“小仙,你快給莎姐道歉吧!道歉就沒事了!”
我十分想不通,既然青兒是這首改編歌曲的作者,她給我唱,我自然可以唱,所以我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那我為什麽要道歉?
“等等!”莎姐突然表情一變,從拽着她的兩個人手裏掙脫出來,表情木讷的問:“你說,是青兒教你的?”
我面不改色的點頭回答:“沒錯!”
“不可能!”對方一口否認!
我看向旁邊勸架的艾倫,問:“艾倫,你下午看到了吧?我就是下午學的!”
艾倫很想幫我說句什麽,可是聽我這麽一問,抓了抓腦袋,苦笑道:“我确實看到小仙下午在這裏練歌……”
他還沒有說完,莎姐暴跳如雷的朝我吼道:“小偷!你這個小偷,你偷了青兒的歌!”
我覺得真搞笑,長吸了一口氣,聲明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們把青兒叫出來親口問一下不就好了,我的歌帶也是她下午給我的!”
當我将這句話說出來後,周圍所有的人,貝斯、鍵盤、鼓手、DANCERS全部都愣了!
我發現沒對,想起剛才我唱歌時,看見的幻影,突然意識到什麽。
同時,角落裏一個女歌手說了一句話,肯定了我的想法,她說:“可是青兒已經去世了一年了……”
呃,好吧,我見鬼見多了,看見鬼像人,看見鬼像人!
完全已經麻痹了,在知道今天看見了一個那麽漂亮的鬼之後,我心裏只有滿滿的惋惜。
那麽美好的聲音,那麽美好的女子,竟然去世了一年了?
我尴尬的抿了抿嘴唇,這一刻,我要怎麽面對這一衆傻愣的同仁?
“算了算了,沒事沒事!”在所有人都僵住的十幾秒之後,經理出聲想酒吧後臺恢複次序。
莎姐立刻出聲喊道:“等等!”她看向我,再次朝我走來,這一次她的樣子不像是要過來揍我,所以身邊的人沒有拉她,僅僅是目光帶有憂色。
她在我前面停下來,一字一句的問:“你下午真的見到青兒了?”
我吞了吞口水,在站的人估計沒人能解釋這是邪門還是惡作劇,所以他們只想快點結束。
但顯然,莎姐信了!
她明明知道青兒已經死了,所以她現在問我的,只能是問青兒的魂魄。
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回答是的話,即使他們相信,也會吓到他們,可我回答不是的話,我就等于承認了自己是偷歌的小偷。
所以此刻,我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要如何收場。
剛巧,莊君凡從外面大步走進來,看到裏面這麽多人圍着我和莎姐,表情露出擔心的問:“怎麽了?小仙?”
“莊大腕來了呀!稀客稀客!”經理一看見莊君凡,就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莊君凡禮貌的點點頭,看到我和莎姐對立站着,估計也猜到是我和莎姐有什麽糾紛,連忙好聲說:“莎姐,小仙剛來,如果她做了什麽不合适的事,還請您多多包含和指導一下!”
莎姐聽後,表情并沒有比剛才好很多,她現在不是憤怒,而是很難受,很不穩定的樣子。
我心裏暗想,也許那個青兒生前跟莎姐關系很好吧,所以她剛才聽到我唱青兒的歌才那麽憤怒。
如果我是她,我也許也會這樣。
現在知道了真相,我并不那麽讨厭她了,相反,我還很欣賞她,一個肯為死去的朋友做這種事情的人,一定是性情中人。
所以我清了清嗓子,很誠心的說:“莎姐,你有什麽其他的話,我們可以等下班後,單獨找個地方聊聊,我将會對你知無不言!”
莎姐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我,轉身就走了!
一場風波,這樣過去,我看了看莊君凡,尴尬的笑了一下,幾乎每次遇見他,我都在經歷着麻煩事!
等衆人散去,我試探性的問他:“你認識楊青兒嗎?”
他一聽,臉色全變了!
☆、第139:V62
這麽看,莊君凡肯定是認識的。
他這時小聲問我:“小仙,你怎麽問起她的事了?”
人都是這樣,說到去世的人,多少會有點忌諱,所以我能理解他這種反應。
不過我今天見到青兒的魂魄了,她教會了我一首歌,可見她即使做了鬼,也是只好鬼,可死了一年,卻還徘徊在這裏,一定有什麽原因,我希望能了解多一點她的事,所以就說:“我知道她去世了,我就想知道,她怎麽去世的?”
莊君凡以前是在這個酒吧駐場的,所以他應該是知道的。
此刻聽我這麽一問,他的表情并沒有緩和過來,眉頭微微靠攏,好像在回憶什麽。
半響,他輕緩的說:“青兒來的時候,我都已經沒有在音潮唱歌了,不過我認識她,因為她……”
“因為她什麽?”我好奇的問。
莊君凡頭微微一颔,說:“因為我覺得她長得有點像你。”
呃,我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然後呢?”
“然後,她到音潮唱歌後,還挺受歡迎的,因為性格好,人緣也很好,所以她突然去世,讓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最不能接受的人,就是莎姐了,當初是莎姐帶她進音潮的,她們兩個關系非常好,也就是從青兒去世開始,開朗大方的莎姐性格變了,變得多疑易怒,很難令人接近,你今天也看到了,這種情況經常發生!”
确實,如果今天不是那麽多人拉着她,估計她真的得過來揍我了!
“她是怎麽去世的?”
對方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我聽說,死得很蹊跷!而且……”
他疑惑着,不知道這件事該不該說出來,好像是擔心我害怕似的。
我心想,我怎麽可能害怕呢,那鬼我都親眼見過了!一人一鬼還呆了一下午,不要太和諧!
“而且什麽?”
“而且,她就是死在這個酒吧裏!”第一次看見莊君凡說話這個樣子,我有點想笑。
不過想到談論的這個話題特別嚴肅,所以我強迫自己嚴肅起來。
“死在這個酒吧裏?”我四處看了看,最後問:“她不會是死在舞臺下面的吧?”
莊君凡眉頭一緊,問我:“小仙,你聽誰說過了嗎?”
“沒啊!”我搖搖頭,不會給我說對了吧?
“青兒的屍體真的是被發現在舞臺下面,她是從舞臺上面調來去被摔死的!”
那個舞臺有兩三米高,就這樣摔下去,怎麽可能會被摔死?
我愣了一下,想起剛才我在臺上唱歌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女人的背影,她跑的方向,就是朝舞臺的方向,所以我才猜測,青兒是死在舞臺下面的。
這麽說來,我剛才看到的那個幻影,就是青兒死前的場景了!
我臉色一沉,青兒的死不簡單,因為我剛才看到的那根幻影,青兒在躲避什麽可怕的東西。
“最後警察的定義青兒的死是什麽?”我比較好奇的還是這一塊。
他一口氣回答完:“失足意外死亡!”
我就知道,是這麽個結果。
“你剛才說青兒的死有點蹊跷,為什麽?”能被莊君凡這麽穩重的人說蹊跷,那肯定是真的很蹊跷。
“青兒是個好姑娘,她做事很有原則和規律,我聽說那天她不應該出現在酒吧的,她是休假,前一天早就跟莎姐約好了要去做頭發的,結果她爽約了,中午一個保潔大姐在舞臺前面發現了她的屍體,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那天她為什麽會到酒吧來。”
聽完這些,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這時,莊君凡繼續說:“所以當警察後來定性為意外死亡之後,莎姐特別不能接受,她說青兒在遇害的前一個星期,老是說有個老婆婆跟着她,莎姐就把這事告訴警察,警察也查了,根本就沒有老婆婆這樣的一個人,大家就只當是莎姐受不了打擊,亂說胡話吧!”
見過太多靈異事件的我,卻對莎姐說的這個信息深信不疑。
我懷疑,那個老婆婆是存在的,只是普通人肉眼看不到,那分明就是個怨氣橫生的惡鬼,害死了青兒!
只不過,一切終有個因果,那個老婆鬼,下手的對象偏偏挑了青兒,這又是什麽原因呢?
而且,青兒現在的魂魄,之所以還徘徊在這個酒吧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害死她的老婆鬼現在還在逍遙法外。
意識到這點,我突然想要把這個老婆鬼給抓了,再幫青兒超生!
但是我沒有抓過鬼,恐怕真的要做,還要尋求束安的幫忙,就怕到時候,他要責怪我多管閑事了!
接下來,我就和莊君凡在酒吧裏坐了會兒,我将那天張姨從他那騙的錢還給他。
中途,表演完的莎姐走到了我們桌子旁邊,莊君凡尊敬她是前輩,立刻站起來友好的打了一個招呼。
莎姐坐到我旁邊的位置上,現在的她,一點都不像剛才那個樣子,憂慮的臉上,顯着疲态。
“君凡,能讓我小仙單獨呆一會兒嗎?”她問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謙卑的,一點都不像我印象裏那個大姐頭。
莊君凡本來人就随和,點點頭回答:“行,你們先聊,我過會兒回來!”
他一走,莎姐就很焦急的問我:“小仙,你真的看到了青兒對不對?”
我不知道她如此相信我的原因是什麽,但是面對她那雙期盼又思念的雙眸,我沒有辦法騙她。
“是的莎姐,我看到她了,就在下午,我那首改編的《流年》就是她教我的,但是我當時不知道,她已經去世了!”
莎姐聽到這個回答,身子無力的朝椅子上一坐,有點不敢相信的問:“為什麽你能看到她,我卻不能?她都不知道,我有多麽想念她……”
說完,對方用手用力的抓了一把自己額前的頭發,我看到她眼睛紅了!
剛才我一直以為莎姐跟青兒,是類似我和玲珊那樣的死黨,現在看她這副模樣,我突然意識到,不是那樣的。
“不瞞你說,我其實有一雙陰陽眼,所以我看得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我真實的身份我肯定不好說出來,所以随便說了一個相似的原因。
莎姐聽後,擡起頭來愣了好久,我以為她會發表點什麽,結果卻沒有。并且,她還完全相信我說的話似的。
自言自語念叨:“你真的看見她了……真的看見她了。”
看見她流淚還是出來,暈染了眼眶邊的眼影,這樣的她,身處在這種格調的酒吧,十分有味道。
“她一定很喜歡你,才會将她最愛的歌教給你!”
我嘆了一口氣回答:“她也許是想有個人将她最愛的歌唱出來吧!”
莎姐摸出煙來問我要不要,我搖了搖頭,她點燃後,輕吸了一口說:“當年,青兒改編這首歌費了很大的力氣,可是她死後,那盤音碟卻始終沒有找到……”說到這裏,她停頓下來,好像想起了什麽她急忙問:“你說你是今天下午才學會唱的這首歌?”
我點點頭說:“沒錯,我是下午在酒吧遇見青兒的!”
“那你晚上唱歌用的那盤背景音樂是哪裏來的?”
我心裏猛地湧入了一股清風,拍了拍桌子回答:“是青兒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