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分析得确實沒錯, 裘洋沒把餘鶴怎麽樣。
晚上七點的時候,裘洋打開房門,給了餘鶴一個電水壺一箱方便面, 然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如果不是還能偶爾在樓道裏聽見走路和咳嗽的聲音,餘鶴還以為裘洋已經走了。
夜裏十點,餘鶴還聽見隔壁傳來了一些少兒不宜的聲響。
一會兒哥哥一會兒裘爺一會兒爸爸的, 隔壁兩個人玩得非常開,這嚴重影響了餘鶴的睡眠。
餘鶴以手撐額,萬分無語。
這別墅什麽隔音效果?
裘洋不是只玩雛嗎?
現在小男孩第一次業務能力都這麽好了?
真是時代在進步,什麽行業都在卷啊。
餘鶴夜盲, 這個陌生的環境又很不安全,他就沒關燈。
屋裏亮堂堂的,耳邊還有或高或低的吟哦,餘鶴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上老舊裂紋,滿臉的生無可戀。
除了在學習資料裏,餘鶴還從沒有在現實聽過這動靜, 就算看學習資料他也都是靜音觀看,抱着學習的态度, 從沒有因為看學習資料産生過什麽世俗的欲望。
餘鶴之前一直以為是自己學習得太認真了,沒有關注到那些風花雪月, 今天被迫聽了一場現場直播, 這才明白過來, 跟學習認不認真沒關系。
他對別的男人根本就不會有反應。
傅雲峥說得沒錯, 餘鶴根本不是彎的,他對其他人根本沒有一丁點興趣, 就像和岚齊接觸會起寒毛倒豎一樣,此刻餘鶴只覺得膩歪厭煩。
傅雲峥是餘鶴唯一的性向。
與其說是傅雲峥符合餘鶴的擇偶标準, 不如直接說餘鶴的擇偶标準是按照傅雲峥定的。
傅雲峥就是标準。
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極具針對性的标準。
也是動态的标準。
傅雲峥變成什麽樣,餘鶴的标準就是什麽樣。
隔壁的聲音還在繼續,餘鶴用枕頭蓋住頭躲避噪音。
好在裘洋歲數擺着那裏,身體素質能力有限,這場擾民的運動很快就結束了。
餘鶴才把枕頭移開,隔壁就開始了商業吹捧。
一個細軟嬌柔的聲音說:“裘爺,您好厲害啊。”
裘洋聲音粗啞:“爽不爽?”
細軟的聲音嬌羞地哼唧了一聲。
餘鶴翻了個白眼。
隔壁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然後去洗澡了。
餘鶴終于獲得了安靜,整個人的靈魂都得到了淨化。
就在餘鶴快要睡着時,隔壁又傳來陣隐約的哭聲。
餘鶴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想起錦瑟臺的小金,以為裘洋在隔壁玩什麽涉及人身傷害的非法游戲,他利落地翻身起來,耳朵貼在牆邊。
聽見另一個聲音嬌嗔地說:“裘爺您太壞了。”
然後又是一陣似苦似樂的低吟。
“再……再來一點。”
餘鶴:“……”
他的擔心真是多餘了,隔壁那小男生好像還挺享受的。
餘鶴又躺回床上,合眼睡了。
淩晨兩點,隔壁又開始新一輪運動,把剛睡着沒一會兒的餘鶴吵醒了。
餘鶴忍不住敲了敲牆:“裘爺,知道您老當益壯,可淩晨一至三點是氣血流注到肝經的時間,所謂肝腎陰虛,陰虛則火旺,您還是養養吧。”
大半夜的,隔壁忽然傳來聲音,吓得裘洋身邊的小情人全身一緊。
裘洋罵了句髒話,喊道:“你他媽給老子閉嘴,找抽吧你。”
餘鶴起床氣很大,完全不怵,又敲了敲牆:“安靜點。”
小情人瑟瑟發抖,小聲問:“是誰呀。”
裘洋被身邊小兔子似的男孩取悅到,摸摸男孩的臉:“不用理,咱們繼續。”
知道隔壁有人,小情人顯然害羞了,全身都透出一股誘人的紅粉,像一只煮熟的蝦子,捂着嘴不肯再出聲。
隔壁總算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早,還不到七點,餘鶴的房門就被打開了。
裘洋站在門口,神采奕奕:“出來吃飯。”
餘鶴坐起身,真心覺得被囚禁的日子太難過了,晚上睡不着,早上還得早起。
他越看越覺得裘洋的狀态像是甲亢。
“你什麽時候放我走啊裘總。”餘鶴站起身:“我在這兒住影響您夜生活啊。”
裘洋呵呵一笑:“吃完飯你給傅雲峥打電話,看他肯不肯贖你。”
餘鶴打了個哈欠:“傅總肯定贖我啊,先打電話吧,還吃什麽飯啊。”
裘洋很有耐心地站在門口等餘鶴:“現在還不到七點,這個時候打電話太失禮了。”
餘鶴用‘哦,你還知道失禮啊’的眼神看向裘洋。
裘洋越瞧餘鶴越喜歡。
餘鶴身上有股特別招人的喪勁兒,尤其是餘鶴滿臉不滿意的倦怠樣子,非但不讨人厭,反而讓人心癢,恨不能把好東西都捧過來,以博他一笑。
這人真是賤皮子,從前多少人跪在裘洋面前求裘洋都無動于衷,偏偏這餘鶴大膽恣意,對他不尊不重,裘洋反倒很喜歡。
難怪傅雲峥寶貝似的派了一車保镖跟着,甩掉那車保镖可費了裘洋不少事。
餘鶴路過裘洋時,裘洋想摸一把餘鶴的腰,擡了擡手最終還是沒摸,只是忍不住說:“餘鶴,你就跟我一回,怎麽樣。”
餘鶴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晃蕩着往外走:“餐廳在哪兒?”
“樓下。”看着餘鶴的背影,裘洋心癢如催,不自覺舔舔幹渴的嘴唇。
餘鶴到餐廳時,一個白淨的男孩正在盛粥。
男孩穿着薄薄的襯衫,手中端着瓷碗,擡頭看見餘鶴的剎那愣在原地,他一向自負容貌出衆,可這猝不及防的一眼卻令他瞬間懂了什麽閉月羞花。
在看到這樣一張臉,很少有人能不自慚形穢吧。
男孩攥緊了手中的碗沿,小心地把碗先擺在裘洋面前,又轉身去給餘鶴盛粥:“哥哥。”
餘鶴接過碗,正眼看向男孩,也是微微一愣,皺起眉問裘洋:“這小孩多大啊?”
裘洋哪兒知道這個從外面帶回來的小孩多大,就沒回答。
餘鶴一揚下巴,問那小孩:“高中畢業了嗎?”
“高二,”裘洋搶先回答,炫耀中帶着種極不尊重的輕浮:“學藝術的,播音主持,聲可好聽了。”
裘洋看向男孩,逗狗似的說:“來一段。”
男孩才剛坐下,又站起來:“那我……”
“那什麽那,坐下吃飯。”餘鶴把掰了一半的油條遞給男孩:“吃吧。”
男孩握着手中的油條,不知為何覺得有點燙,明明餘鶴是遞給他一塊兒油條,但他總覺着像是在自己身上披了件衣服。
好像昨天脫掉的尊嚴,又撿回來了一點點。
他怯怯地看了眼裘洋,見裘洋沒反對,便又坐下,小心翼翼地埋頭吃飯。
吃完油條,餘鶴随手拿了個茶葉蛋剝。
裘洋瞥了眼餘鶴:“給我剝一個。”
餘鶴把手裏的雞蛋放在裘洋盤裏。
裘洋盯着盤裏的雞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餘鶴根本沒有食欲,只想快點吃完飯好給傅雲峥打電話免得他擔心,就又剝了雞蛋給小男孩。
男孩小聲說:“謝謝哥哥。”
餘鶴揚揚下巴示意別客氣,然後撐着手臂發呆。
裘洋瞧出餘鶴深思不屬,冷笑一聲:“這裏不虧你吃不虧你穿,着急回去有什麽用,他會願意拿生意換你嗎?”
餘鶴無奈地笑了笑:“裘總,雲蘇離這兒又不遠,傅先生找過來是早晚的事,我是替您着急啊。”
裘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餘鶴:“開免提。”
餘鶴接過電話,裘洋看了眼對面的男孩,吩咐道:“你回樓上等我。”
男孩走後,餘鶴撥通了傅宅的電話。
接線員接起電話:“您好,這裏是傅宅,請問您是?”
“我是餘鶴。”
三秒後,傅雲峥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小鶴。”
餘鶴呼吸微窒:“傅先生。”
“你在裘總家裏嗎?”傅雲峥的聲音聽不出什麽喜怒,淡淡地說:“代我向裘總問好。”
聽到‘家裏’兩個字,裘洋的眼神一涼。
沒想到傅雲峥居然只用一晚上的時間就查到了餘鶴的位置。
裘洋警惕地走到窗前,屋裏的紗簾都是拉着的,他透過紗簾的縫隙觀察窗外,連花壇裏九裏香的樹枝看着都像傅雲峥的人。
等裘洋回到餐桌前時,餘鶴和傅雲峥已經談論到今天早上吃的什麽了。
餘鶴說:“白米粥和油條,裘總買來的油餅很香,還有一種帶麻醬和紅糖的甜油餅特別好吃,可惜沒有豆漿和小籠包。”
傅雲峥靜靜聽着,外放的話筒中能夠聽到他平緩的呼吸聲。
傅雲峥說:“我早上喝的豆漿,今天本來應該做杏仁花生酪,但是你不在,周姐就沒有做。”
裘洋皺起眉,這都說的是什麽啊。
他輕咳一聲,提醒餘鶴說點正事。
餘鶴擡頭看了裘總一眼,比了個OK的手勢:“傅先生,裘總有生意要和你談,他說生意談成了,我就能回家了。”
裘洋:“…….”
餘鶴直白得過分,裘洋也不知道餘鶴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裘洋拿過手機,關閉擴音鍵,避開餘鶴走到一旁。
大概十分鐘後,裘洋走回來,餘鶴正趴在桌子上撕着甜糖餅吃。
和傅雲峥報過平安後,餘鶴的食欲又回來了。
裘洋踢了踢餘鶴的椅子,待餘鶴扭過頭看他,才意味深長地說:“傅雲峥可真是看重你。”
餘鶴先扯着油餅上糖多的地方吃:“恭喜裘總生意談成了。”
傅雲峥答應得越痛快,裘洋越不敢動餘鶴,瞧着再喜歡也不敢上手摸。
傅雲峥為餘鶴放棄跨海大橋的項目,寧可得罪J國政府也要把餘鶴趕緊接回身邊,這個舉動就是裘洋來看都有些瘋。
他原以為傅氏那邊要商量個幾天,畢竟幾千億的項目撤項是小,影響到傅氏集團在國際市場上的信譽是大,就算是撤項也該婉轉一些,多用些時間和J國政府周旋,比如拿出一些數據來,表明跨海大橋建設難度或者提出些什麽新要求。
這樣大的一個項目談不成很正常,一點細節磨不下來都關乎整個項目的推進,只要拖個幾天,傅氏的建工集團就能名正言順退出考察,終止意向合作協議,這樣雙方面子上都過得去。
一套流程走下來,快則三五天,慢也就一個星期。
裘洋開出的條件是,在意向協議終止後,親自把餘鶴送回雲蘇。
傅雲峥回答說:“我今天就會給J國政府發送協議終止函,現在是J國的晚上十一點,九個小時後,終止函會出現在對接人的電子郵箱裏。”
裘洋很是吃驚:“傅總做事果然痛快。”
傅雲峥沒理會裘洋的吹捧,聲音毫無波瀾:“晚上五點前,把餘鶴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