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的…”
“雁過留痕,你們還沒有本事收了所有人。”
林薄雪盯着松曼的視線,逐漸充滿了攻擊性。
他點了點屏幕,聲音随意又冷淡,壓抑着隐藏的暴躁情緒,“你不想說可以,我們已經确定了人選。”
他泛白的手指點了點屏幕,上面映着楚麟在外面的照片,和顏悅色道:“我會送你兒子去見他,相信他們的關系應該不錯,聊聊天也無妨。”
在過去這些年裏,楚淵因為這個女人受傷不止一次,林薄雪拿不出什麽好态度對待對方,好的态度應該對待善良的人,松曼不值得。
她太貪心了,胃口越來越大。
甚至開始學會折騰人的心理。
上次,是告訴楚淵他死了。
這次,想直接殺了他。
一瞬間,林薄雪氣息冷森森的,他摸了摸下巴,漂亮的手指捏着手機,關上了屏幕。
聽到楚麟的名字,松曼總算從瘋狂的狀态中冷靜了一點兒,她抓緊了扶手,條件反射的說:“我兒子什麽都不知道,你送他去也沒有用。”
林薄雪微微一笑,在寂靜中開口,“哦,就是他啊。”
他的嗓音沉靜,整個人溫柔到了一個程度,也像黑夜裏隐藏的毒蛇,看着安全的地方,才是最危險的。
林薄雪,永遠不是可以小看的人。
“你能捅楚淵一刀,我也能送他去。”
“林薄雪!”松曼大喊。
林薄雪優雅的站起來,他氣息矜貴,漂亮的眸子彰顯溫柔,“警官小姐,證詞出了,已經确定了人選,我有事先走了。”
記錄員點頭,剛才進來站不久的警官拉開門,送他出去。
接下來,不需要他多說什麽,松曼不會再什麽都不說,就算為了楚麟的未來,她也會分清現實。
一味的報複,只是徒勞。
系臻站着拐角,走過來扶着林薄雪,離開了警局。
站在門口的楚麟,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戰。
他回頭,看向林薄雪,感覺有點不對勁,“大哥,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家了。”
“等等。”林薄雪按住他的肩膀,神情分外和藹,就差直接告訴他,這裏面不對勁了,“我有事兒找你幫忙。”
…
下午六點,南寧市機場出現了一個氣質高冷的女子,長腿邊是一個小萌娃,白嫩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玩具行李箱,揉了揉眼睛,顯然是剛睡醒。
粉雕玉砌的小臉上,表情氣呼呼的,尤其脖子上還帶着白絨絨圍脖,遮住了風。
正是小阿瑾和林靜愉。
小寶寶一副成熟的口吻,只是眼圈紅紅的,顯然哭過了,“姑姑,他們真的不會照顧自己,等見到面,阿瑾一定會好好批評他們。”
林靜愉揉了揉小腦袋,牽着他的手往外走,“那一會兒見面的時候,阿瑾可不要哭哦。”
小阿瑾聲音低低的,烏溜溜的眼眸逐漸染上水光,還是倔強的說,“我長大了,才不會哭呢,笨爸爸,笨阿雪,讓阿瑾好擔心。”
家裏的兩個大人總是讓人這麽擔心。
小阿瑾擦了擦眼淚,嘆氣。
林靜愉就當沒有看到,帶着阿瑾往外走,往前走了沒有幾步,就遇到了幾個來接他們的人。
楚深的秘書擡起手臂,讓後面的人拿過他們的行李箱:“您好,我是楚深的秘書,這是我的名片。”
林靜愉拿起來看了一眼,客氣道:“我在電話裏,聽到過你的聲音,走吧。”
小阿瑾眨了眨眼睛,本能的往她旁邊湊了湊,“姑姑,我們現在要去見爸爸嗎?”
林靜愉點頭,“對,我們現在去醫院。”
說完,她彎下腰,把快四歲的小團子抱了起來,軟軟白白的小孩,好奇的看了看四周的幾個人,他們把自己和姑姑保護了起來。
是保镖嗎?
小阿瑾乖乖的伸出手臂,抱住了林靜愉,直到上車,一直一聲不吭的,也不鬧,這在三四歲的小朋友裏,很難見。
助理默默給老板發了信息,彙報自己完成工作,其中,百分之五十在誇阿瑾。
[BOSS:我在阿淵病房,直接來這邊。]
二十分鐘後,汽車抵達醫院病房樓下。
醫院人多眼雜,林靜愉抱着阿瑾走,阿瑾帶着小帽子埋下頭,臉也沒有露一下,保镖跟在旁邊,順利的進入二樓。
病房門口有些混亂,楚英澤走不了,對楚深和剛醒過來的楚淵幾乎吼着說,“楚深,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讓我怎麽辦?”
他們父子之間的債是永遠還不清的。
可惜,楚英澤永遠不會了解這一點,他和松曼本質是一樣的人,心裏只有自己,只會為自己共情。
但松曼有一個軟肋,是自己的兒子。
楚英澤沒有心,沒有仁慈,甚至對自己答應過的話,全部毀約,“我已經說了,不救松曼了,楚麟也任由你處置。”
聽着像是他已經悔改。
可是對楚淵的傷害,永遠無法彌補。
“哥,讓他走吧。”楚淵靠在病床邊上,他上午醒來的時候,醫生重新給他打了一針安定,現在剛醒,身體正是疲倦的時候。
楚深讓人把楚英澤架了出去,他實在不想讓小朋友看到這個樣子的人,“放心,我不會讓他再來打擾你了。”
“謝謝哥,心意我領了。”楚淵說。
一個在他的人生裏常年處于缺失存在的父親,不要也罷。
門邊,在楚英澤氣沖沖從身邊路過的時候,阿瑾躲在了林靜愉的懷裏,他不喜歡這個人,讓爸爸好生氣。
這雙像極了林薄雪的烏眸,閃着不理解的色彩,他乖乖的推開門,小短腿噠噠噠的跑過去,甜甜的喊,“爸爸。”
病房裏,一瞬間多了幾絲陽光氣,“阿瑾來了。”
林靜愉同楚深打招呼,她把小阿瑾的行李箱放到了病床旁邊的空地上,“阿瑾很想楚先生,想待在一起,這幾天,麻煩您多照顧了。”
楚深點頭,“我們照顧是應該的。”
兩家親友見面,看着小阿瑾耳朵紅紅的對楚淵撒嬌,表情一個比一個溫柔,一時間分外的和諧。
林靜愉只待了一會兒就走了,留給他們相處的時間。
“爸爸不可以受傷了,呼呼。”
被子掀開,小阿瑾淚汪汪的趴在了楚淵的傷口邊,小表情很傷心,眼淚啪嗒啪嗒的,開始吸鼻子。
楚淵蓋上被子,冷眸裏泛出笑意,把阿瑾往腿上抱,避開了自己的傷口,“不哭,壞人已經被抓到了。”
楚深面色溫柔,從口袋裏掏出一串小孩子喜歡的糖果,回來路上買的:“阿瑾,可以喊一句伯伯嗎?”
阿瑾抽抽噎噎的,“伯伯。”
小手握着糖果,語氣悶悶的,“阿瑾撕不開。”
楚深拿過糖果,親自給他撕開,“給。”
楚淵戳了戳小家夥的臉蛋,感覺有點新奇,“等一會兒,你的雪雪要回來了,別哭了。”
楚深知道他的眼神什麽意思,解鎖童年記憶,“你小時候,我沒少哄你,阿瑾和你長得很像,但比你可愛多了。”
楚淵冷眸動了動,轉頭看着乖乖吃糖果的阿瑾,念念自語:“是比我可愛。”
阿雪生的,當然有阿雪的可愛。
楚淵頗有道理的想。
楚淵剛醒沒多久,他打開手機,“阿雪呢?”
楚深突然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林先生的記憶已經恢複了。”
楚淵手機一掉,啪嗒一聲,“恢複了?”
“對,所有的。”
楚淵本來做好了重新開始的打算,沒想到他們的過去還能有續篇。
四年前,他們都很年輕。
做出的事情卻出自真心。
他對林薄雪說我們結婚時,已經在燕市買好一個房子,他畫圖裝修,偷偷的委托人辦理,做好了一切準備。
他想和林薄雪有一個溫暖的家。
手機被撿起來,撥出了電話,像極了當初沒有做到的一切,在四年後連上了。
楚淵愣了一下,他喊,“哥哥,你想起來了。”
林薄雪嗓音溫軟,坐在車裏,“嗯,我想起來了。”
“你瞞了我很多,但是我原諒你。”
“我也錯失很多,你要原諒我。”
透過手機話筒,林薄雪的聲音傳進耳朵裏,帶着幾分低沉,他說:“楚淵,等等,上次你說,這次聽我說。”
他眸光清明,親自縫上了那頁斷章,“阿淵,我要我們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等我五分鐘,馬上到。”
落日的黃昏下,楚淵一直拿着電話,他們彼此間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氣氛濃濃的溫柔。
楚深主動帶着阿瑾下樓玩。
楚淵一個人坐在病床上,他在心裏讀秒,等待林薄雪。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等待,如此短暫的等待。
1、2、3…300秒…
他回頭,看到林薄雪跑了過來,小兔子扶着門把手,氣喘籲籲,“楚淵。”
楚淵眼眸晦澀,他伸出手,“阿雪。”
林薄雪一步步的走了過去,他說:“我沒有遲到吧。”
“剛剛好。”
林薄雪俯下身,他吻在楚淵的唇瓣上,“我愛你。”
“阿雪,我也愛你。”
門響了,兩個人同時回頭,跑來拿圍脖的小阿瑾捂着眼睛,“爸爸雪雪,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