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後一天, 餘鶴戀戀不舍地收拾起行李箱,準備去京市參加思邈杯全國大學生中醫藥知識競賽。
餘鶴的房間好久沒住人了,即便經常打掃空氣中還有淡淡的灰塵味道。他打開衣櫃随手拽了兩件衣服扔進行李箱。
周姨提前給他備好了行李, 因為入住的就是傅氏的酒店,其他日用品早已提前備好郵寄過去,餘鶴看了管家發給他的酒店照片, 房間裏連床品顏色都和家裏的一模一樣。
管家說這間套房不對外接待,是傅雲峥每次去京市出差都住在這裏。
傅雲峥也說:“你翻翻抽屜,沒準還能翻到我當時落下的東西。”
餘鶴:“我又不是小孩子,少哄我。”
傅雲峥放下手中的書:“哦, 誰家大孩子會想把我裝箱子裏一塊兒帶走。”
餘鶴說:“我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和你在一塊兒,你要是能變成巴掌大小就好了,我就能把你裝到口袋裏,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傅雲峥失笑:“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誰賺錢給你花呢?”
餘鶴:“我可以養你。”
“好。”傅雲峥說:“那希望餘少爺能多多努力,聞雞起舞, 争取早日大富大貴,養我。”
餘鶴翻個身趴在傅雲峥肩頭:“我們大三開始就要陸續安排實習, 可能就那麽多時間陪你了。”
傅雲峥的眸子落在餘鶴黑亮的發絲上:“學業為重。”
餘鶴劍眉微皺:“傅雲峥。”
傅雲峥應了一聲:“怎麽了?”
餘鶴撐着手臂半坐起身,看着傅雲峥:“你說這世界上就沒有兩個人能什麽都不做, 每天就在一起嗎?”
傅雲峥想了想:“那樣很快就會沒意思的。”
餘鶴不這麽認為:“可我上學前, 從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這半年我沒有一天覺得沒意思。人活着好難, 每天都好像有很多事做, 忙來忙去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傅雲峥訝異道:“去京市參加比賽不就一周嗎?你怎麽生出這麽多感慨。”
餘鶴仰躺在床上暢想未來:“如果有一天學醫能小有所成,我就在山下的山棠街開一家醫館, 專治跌打損傷,每天早上十點開張晚上五點打烊, 打烊後去槐花巷買一份新鮮的花糕,回來時剛好傍晚,不會錯過觀雲山的晚霞。”
“專治跌打損傷,聽起來很像江湖騙子賣大力丸的地方。”傅雲峥伸手觸了下餘鶴的臉:“你的小醫館一定會遭到稅務部門嚴查。”
餘鶴很是不解:“為什麽?”
傅雲峥說:“藥店、茶店、工藝品店是洗錢行當的首選,你作為我家屬,去開一家聽起來就賺不到錢的醫館,肯定很多人以為咱們在用這家醫館避稅。”
餘鶴笑道:“可是我要懸壺濟世啊,要多做善事,行善積德才能心想事成,我和觀雲山山神許願了,只要我多做好事,他就能幫我實現願望。”
“觀雲山什麽時候有山神了?”傅雲峥很奇怪:“你有什麽願望我不能替你實現,求神不如求我。”
傅雲峥可能想不到,餘鶴的願望是希望他早日康複,才發願會行善積德,懸壺濟世。
餘鶴回憶了一下:“有了将近半年吧,我上回許願的時候拜托玉皇大帝現封的,還挺靈的。”
傅雲峥幽幽道:“你都有能耐讓玉皇大封山神,願望直接讓玉皇大帝給你辦了不就完事,還求什麽別的神。”
餘鶴:“……”
傅雲峥評價道:“真是舍近求遠。”
*
思邈杯初試考三場,兩場筆試還有一場辨別中藥的面試。
面試淘汰率最高,是由四名考官随機抽選20種藥材給考生,考生需要在十分鐘內回答出這些中藥的名稱和基本藥性。
十分鐘內要辨別20種藥材并講述藥性,那平均留給一個藥材的時間只有三十秒,很多中藥形狀相似,遇到難認的,三十秒都不夠說出藥材名稱。
辯藥考試難就難在留給考生的時間很短,考試時間一共只有十分鐘,而且不允許跳過,必須得按順序說,如果卡在某一種藥材上認不出來,那将直接無緣于後面的的分數。
就算能順順利利的認出藥材,大多數考生也會在說到第十二個、第十三個時用完時間。
餘鶴他們的考試時間在第二天、第四天、第六天。
最後一天考試結束,餘鶴神情恍惚的從考場中走出來,也許是見餘鶴一臉被掏空的表情,大家都很默契地沒問他考的怎麽樣,也沒有對答案。
餘鶴作為四人戰隊中的混子,自然不會主動去對答案,單選、多選、不定項加在一起一共150道選擇題,餘鶴有把握确認答對的就三五道。
其他的題目都從大腦裏删除了。
楊雨晴約了在京市上學的朋友吃飯,先走了。
餘鶴和梁冉、王廣斌三人往考場外走時,聽到旁邊的考生在激烈地讨論一道題,餘鶴聽了半天,都不記得答過這道題。
真糟糕。多半要涼了。
趁時間還早,他們就一塊兒去環球影城打卡游玩。
影城裏過山車項目很多,對餘鶴很不友好,作為一個坐車都吐的人來說,過山車等同于要他命。
梁冉拉着王廣斌一起去排隊,餘鶴就坐在長椅上給傅雲峥發短信。
40分鐘後王廣斌獨自回來。
餘鶴問:“梁冉呢?”
王廣斌看了一眼疾馳而下的過山車說:“天上。”
餘鶴又問:“你沒去玩啊?”
王廣斌滿臉憤憤不平:“限制體重。”
對于這次游玩,餘鶴和王廣斌的游戲體驗就是沒有體驗,小吃攤上的網紅小吃他倆倒是吃了個遍。
晚上回到酒店後,餘鶴把行李打包好,訂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機票回雲蘇。
第二天清晨餘鶴早飯都沒吃,拉上梁冉和王廣斌就往機場蹽。
加長賓利上,梁冉頭頂上的眼罩都沒來得及拿下來:“十一點的飛機,現在才八點。”
餘鶴輕咳一聲:“早點去值機選個靠窗的位置。”
梁冉笑了笑,仰頭靠在座椅靠背上:“哎呦,這可真是歸心似箭啊。”
到機場時還不到十點,梁冉窩在頭等艙休息室裏的沙發裏補覺,王廣斌在吃早飯。
梁冉剛睡着,手機就響了,他拽下眼罩滿臉怨氣接起電話:“喂。”
對面是楊雨晴:“梁冉,你們在哪兒呢?”
梁冉打了個哈欠:“機場。”
楊雨晴問:“機場?你們要回去了?”
梁冉嗯了一聲:“你不是還要和你朋友玩幾天嗎,我們這兒有個人,離開開他男朋友幾天都快得相思病了,哎呦,還打我,惱羞成怒了,不跟你說了啊,要登機了。”
楊雨晴無語道:“登什麽機啊!成績不查咱們學校的公衆號也不看?咱們組進複賽了啊!餘鶴初賽辯藥一項是滿分啊!!!滿分!!!本屆初賽唯一的滿分!!!”
梁冉一下子清醒了:“啊?咱們進複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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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軍思邈杯!中醫藥學院針灸推拿系22級團體賽挺進複賽!】
餘鶴和王廣斌猛擡起頭。
梁冉朝餘鶴一揚下巴:“鶴,你查下成績,班長說你辯藥考了滿分。”
王廣斌卧槽了一聲,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向餘鶴。
餘鶴此時還不知道這個滿分意味着什麽。
對比起梁冉的驚訝,王廣斌的欣喜,餘鶴的心情就很複雜了,畢竟比起參加複賽他更想回家。
楊雨晴嘆了口氣:“我剛才問了,不參加也可以棄權,但是要簽字,我也定了明天去環球影城玩的票,那到底要不要參加複賽啊,複賽的內容咱們也沒準備啊。”
梁冉說:“你稍等,我們開個小會,待會兒給你回過去。”
挂斷電話後,梁冉開門見山:“去參複賽嗎?”
王廣斌比較理智:“我先查一下複試的考核項目。”
餘鶴生無可戀地靠回沙發上,低頭給傅雲峥發信息,告知傅雲峥他今天可能回不去家的消息。
從京市到雲蘇機場航程只有兩個小時,這會兒傅雲峥沒準都已經準備出門接他了。
餘鶴每次考試前都在玩,嚴格遵循‘大考大玩,小考小玩’的原則,這次複賽前可能不得不突擊一下了。
都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話果然不假。
餘鶴懷着替傅雲峥醫腿的理想踏入大學校園,第一眼見到校園一卡通的那刻,他絕對想象不到自己會主動參加什麽競賽,更勿論還能從初賽晉級複賽。
望着窗外巨大的停機場,餘鶴滿心都是回不去家了回不去家了回不去家了。
梁冉攬住餘鶴肩膀:“沒事,你要不想參賽咱們就回去。”
餘鶴擡眼看着他的兄弟戰隊,放棄掙紮:“複賽多長時間啊?”
王廣斌說:“三天。”
初賽淘汰率70%,複賽參賽人數減少,賽程也更短,本周五結束,周六公布成績,周日決賽。
決賽只有有一天。
餘鶴看了眼手中的機票:“那改簽到周五吧。”
王廣斌歡呼一聲,一把摟住餘鶴:“鶴你太夠意思,我就知道你不是那重色輕友的人。”
餘鶴微微後仰,差點讓王廣斌撲摔,王廣斌就跟一只體重超标的巨型阿拉斯加,開心的就差甩尾巴了。
餘鶴推開王廣斌的腦袋,說:“我就是重色輕友的人。”他把手機屏幕展示給王廣斌看:“傅總要來京市找我啦!”
王廣斌定睛一看,餘鶴的手機屏幕停留在短信界面,上面是幾條剛發的消息。
【餘鶴:傅老板,你先別着急去機場,我們進複賽了,今天可能回不去了o(╥﹏╥)o。
傅雲峥:好厲害。
餘鶴:厲害什麽,好心情全沒了,今天回不了家,就要晚幾天才能見面,好煩。
傅雲峥:別煩,京市那邊有個項目需要考察,拖了很久,正好去看看。
傅雲峥:你先回酒店等我,晚上見。
餘鶴:!!!!!】
王廣斌閱讀完餘鶴和傅雲峥的聊天記錄,角度清奇的評價道:“你給我發消息時,從來不發顏表情。”
餘鶴收回手機:“誰讓你看這個了。”
梁冉忽然露出意味深長地笑容:“哈哈。”
餘鶴看向梁冉:“你又咋了。”
梁冉摘下頭上的眼罩塞回背包裏:“沒事,我想到了一個笑話。”
餘鶴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上下打量不懷好意的梁冉,謹慎發問:“什麽笑話?”
梁冉說:“ 你說你從來不撒嬌。”
餘鶴做好了梁冉會調侃他的準備,但無濟于事,還是氣炸了,拽着梁冉的衣服晃了晃:“梁冉!我哪兒撒嬌了?”
“你沒發現在華國很少在大街上看到殘疾人嗎?在便利殘疾人日常出行、活動、工作等方面的基礎設施建設上,華國很長的路要走。”梁冉示意餘鶴看停機坪上正在上客的飛機:“你看,很多飛機的登機橋都上不了輪椅。确實,每個機場、車站都設置了殘疾人綠色通道,但我們都知道大多數殘疾人是不願意麻煩別人,去特地走什麽需要專門開通的‘綠色通道’。”
餘鶴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王廣斌說:“是啊,就像咱們學校門口的盲道,都成了共享單車停車場了,每條人行路上都有盲道,這麽多年我就沒見過有盲人走過。”
梁冉拍了拍餘鶴肩膀:“但這都不影響傅總過來,我猜他根本不是專程來考察項目,估計是你一撒嬌,傅總扛不住了,再難也要不遠千裏過來見你。”
王廣斌點點頭,言簡意赅:“磕到了。”
餘鶴心頭猛跳:“真的假的,你不要過度解讀啊。”
梁冉挑挑眉,攬着餘鶴往機場外走,把傅雲峥發過來的三條消息翻來覆去分析,跟做閱讀理解似的:“你看啊,你第一條消息就說了回不去,如果他提前做好了打算來京市,那他為什麽這時候不說。”
王廣斌跟梁冉一唱一和:“有道理啊,就好像你本來要來宿舍找我,說不來了要先去食堂,那假如我當時也準備去食堂的話,肯定跟你說那咱們食堂見啊。”
“真是一腔千斤重的情誼,到你這兒都得打個對折。”梁冉看了眼餘鶴,被餘鶴精致的側顏晃了一下:“誰讓你長得好看,又會撒嬌,我和你斌哥這兩個老直男都遭不住,傅總被你迷得暈頭轉向也情有可原啦。”
餘鶴翻了個白眼,堅持道:“你鶴哥從不撒嬌,都是憑人格魅力引人折服。”
“服服服。”梁冉失笑,學着餘鶴早上敲他房門逼他起床時說的話:“求你了冉哥求你了,你就起來吧,到車上睡也是一樣的。”
王廣斌很贊同梁冉的話:“真的,鶴,你每次跟我說‘求你了’三個字,我都完全沒法拒絕你的要求。”
餘鶴面無表情:“別說了,求你了。”
王廣斌和梁冉對視一眼,聽話地閉上了嘴。
可餘鶴一點也感受不到任何快樂,反而證實他真的很能撒嬌一樣!
他什麽時候撒嬌了。
真是的。
複賽分為筆試作答和面試問答兩場,初賽的筆試只有選擇題,複賽的筆試則是主觀題,全是要大段闡明觀點的論述題。
面試考問診,同時也靠辯藥,只是這次會更難,不僅辨別的數量增加到35種,也會增加更多形狀相似的藥材迷惑考生。
楊雨晴把從學長那裏要來的資料發到小組群裏:“筆試在明天,但咱們的面試在最後一天,還能複習三天,能看多少是多少吧。面試辯藥和問診是大項,望聞問切,我建議後天下午咱們碰個面,相互講述學習心得。”
梁冉說:“還是班長手氣好,一下抽到了第三天面試。”
楊雨晴說:“明天上午的筆試會考四道大題,只要別誤診就能混到及格線,閱卷是按點給分,多答不扣分。”
餘鶴壓根就沒複習過論述題,已經能預見到明天考試有多煎熬。
王廣斌跟餘鶴說:“別慌,我回去總結點萬能模板給你。”
餘鶴萬分感動,梁冉和楊雨晴同求模板。
楊雨晴很激動地跟餘鶴說:“餘鶴!你在中醫藥上的天賦簡直是老天賞飯吃,你知道思邈杯已經多久沒有在辯藥環節連冠的嗎?”
餘鶴露出很迷茫的神情:“什麽叫連冠?”
梁冉解釋道:“就是在辯藥考試中,初賽、複賽、決賽都得滿分。”
楊雨晴看起來比餘鶴還要高興:“孫思邈被譽為藥王,辯藥一節在思邈杯向來是重中之重,初賽20種,複賽35種,決賽60種,你要是能在複賽把着35種全認出來,有很大概率能保送決賽!賽方已經很多年沒出過三冠王了!餘鶴!!!你的福氣在後頭!!!”
梁冉和王廣斌看向餘鶴的眼神也很激動,好像因為嗅覺能夠快速辯藥的天賦真的很了不起一樣。
餘鶴上一次能在競賽中考滿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還沒有出現心裏問題,成績穩定,經常在考試中越衆而出,博得頭籌。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遙遠的成功恍若隔世。
梁冉看向餘鶴,眼神真摯篤定:“餘鶴,你一定能行。從一開始我就說你有天賦,你總覺得我在哄你,現在你信了?全國在讀的醫學生有500萬,最少也得有80萬是中醫學院的學生,在這些人裏能有幾個能僅憑味道就辨別出藥材種類?”
楊雨晴笑起來:“你們天才之間果然有特殊的相認技巧,我還從沒見過梁冉這麽誇過誰。”
王廣斌感嘆道:“餘鶴這哪裏是老天爺賞飯吃,分明是老天爺追着喂飯,我從小在藥櫃下面長大的,這十幾年的浸淫都比不上餘鶴這兩個月的進步,你能來學中醫可真是選對了專業!”
餘鶴很久沒有被這麽熱切的眼神盯着看過了,他有點不好意思:“你們不要搞得我好像已經拿了三冠一樣。”
梁冉馬上說:“別有壓力,這才大一,咱們能進複賽已經很了比起了。”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之下,餘鶴不由生出些許宿命輪回之感。
仿佛之前的坎坷衰憊只是走了些彎路,他的人生本該有所作為。
他萍飄蓬轉、随波逐流歲月至此終于畫上了一個句號。
從溝壑向上而行,每一步都在奔赴山巅。
餘鶴的人生是斷裂的,前半段是天之驕子,而後又急轉直下,一落千丈。
他以為自己會爛在庸碌無為的泥地裏。
也許是命中注定,當風起之時,餘鶴注定是要扶搖萬裏。
而今餘鶴再度站在全國賽事的舞臺上,即将迎接屬于他的輝煌。
簡單開了個小會,四個人又分開各自回去學習,餘鶴發現自己和這些學霸的心态就不一樣,面對忽如其來的考試挑戰,餘鶴的第一反應是‘明天就考試了學什麽學?’
而梁冉他們是‘還有時間,本學霸一定能移山倒海,重換新天!’
餘鶴回到房間內先反思了自己的心态,發現他就算學習好的時候也很擺,但這次和以往不一樣,梁冉他們的話就像三管雞血,直接打進了餘鶴的動脈裏。
他現在滿身熱血,滾燙滾燙的,讓他去拯救世界都能披個紅披風直接去打怪獸。
一件事,要都說餘鶴不行,餘鶴不一定有心氣非證明自己行,要是把餘鶴捧起來,那餘鶴是不行也得行。
果然還是順毛鶴。
餘鶴發憤圖強,廢寝忘食,直到房門被敲響他才恍然驚覺天都黑了。
“誰啊?”
餘鶴往門口走,以為是梁冉他們叫他吃飯,他邊走邊說:“我不出去吃了,一會兒叫酒店送,你們去吃吧。”
走到門口,餘鶴打開房門。
是傅雲峥!
餘鶴瞪大了眼睛,哪怕知道傅雲峥會來,可在見到傅雲峥的一剎那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驚喜。
傅雲峥提起膝蓋上的保溫桶,說:“我給你帶了周姨做的花生杏仁酪。”
餘鶴一把抱住傅雲峥:“傅雲峥!”
傅雲峥一手将保溫桶拿開,另一只手臂環住餘鶴肩膀:“先進屋。”
房間內,行李箱橫鋪在地上,散落着幾件衣服,床上全是打印的資料,筆記本電腦插着充電器放在床腳,電源線拖了好長。
餘鶴把地下的東西都撿起來,給傅雲峥騰出過輪椅的位置:“這裏沒有裝輔助器械,你想幹什麽叫我就行。”
傅雲峥看向餘鶴,點點頭:“麻煩餘少爺了。”
餘鶴将傅雲峥的輪椅推到床邊,問:“要去洗手間嗎,下午我叫跑腿代買了一個洗澡凳,你用衛生間可以方便點。”
傅雲峥說:“好。”
餘鶴又問:“最近腿還疼的厲害嗎?”
傅雲峥道:“不用管我,你先忙,我先去洗個澡,回來你扶我到床上就可以。”
打開保溫桶,裏面的花生酪還是熱的,餘鶴盛出兩碗:“給,晚上吃飯了嗎,想吃什麽我陪你去吃。”
傅雲峥笑道:“不是不出去吃,要叫酒店服務嗎?”
餘鶴坐在床邊拿起題集,低頭一邊看題一邊回答:“我都行啊,你什麽想吃的嗎,看完這頁咱們出去吃也行。”
傅雲峥說:“就叫酒店服務吧,我點餐,你看書吧。”
傅雲峥專程從雲蘇過來陪餘鶴,餘鶴卻沒時間和傅雲峥好好說會兒話,餘鶴也很想放下書和傅雲峥膩在一起,可又不想背書背到中間半途而廢。
餘鶴有點抱歉地看了傅雲峥一眼:“馬上。”
傅雲峥轉動輪椅到餘鶴身邊,像是知道餘鶴未盡之言是什麽:“沒事,你看你的。”
餘鶴握住傅雲峥的手,心無旁骛,專注力全都在這頁大題的論述邏輯上,看完後閉上眼在心中把答案又過了一邊,感覺背的差不多才放下書。
餘鶴站起身:“我幫你洗澡。”
傅雲峥通情達理:“我自己可以,你不用總惦記我,複習重要。”
餘鶴俯身抱住傅雲峥,半蹲在輪椅旁:“你能從雲蘇過來陪我,我特別特別高興,有好多話想跟你說,等明天考完試……”
傅雲峥對餘鶴笑了笑,打斷道:“小鶴,我們之間不用說這些,來找你是我因為想你,看到你能這樣專注我很高興。”
傅雲峥把餘鶴垂下來的劉海撥回去:“你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業,這比什麽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