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冀國大公子!請恕小女失禮了!”得知對方身份,孟玥不由得驚呼,趕忙欠身行禮。
“不必多禮,敢問姑娘名諱?”
“我叫孟玥!”孟玥的語氣雀躍起來。姜衡卻悶悶的,把臉別向一邊。
鄒久笑了幾聲:“原來是伴随神珠出生的那個琚國小公主啊。”
“正是。”孟玥睜大了眼睛,原來他也知道自己!好開心呀!
“今晚,可願來我宮裏賞月?”
姜衡在心底給了鄒久一個白眼,心道此地不宜久留,準備轉身離去。
“這位公子也一起來吧。”
“好吧。”姜衡勉強(個鬼)同意。
是夜,明月高懸。
鄒久、孟玥、姜衡和諧地聚在圓形石桌旁,楚秀笑盈盈端上來餐盤。
鄒久與孟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孟玥崇拜鄒久許久,此刻更是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叽叽喳喳,有的沒的都說了說。鄒久看着孟玥歡快的神情,也浮上笑意。
楚秀為鄒久斟酒,看了看鄒久,看了看孟玥,苦澀笑了一下,安靜坐到一旁自斟。
姜衡看到有點心端上來,縱然此刻心有不快,也暫且擱置,埋頭啃糕點。
鄒久看了一眼小酒杯,沒有端起飲酒,楚秀會意,忙把酒壇子端了上來,鄒久看了一眼楚秀,那少年趕忙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鄒久接過酒壇,大口飲下。
大公子當真是豪爽,孟玥心道。
姜衡撇撇嘴,心想自己早晚有一日會像鄒久一般豪邁。
待他飲完一壇,把酒壇子往邊上随意一擱,拽過長刀起身。
“兄長耍刀給你看,可好?”鄒久道。
一壇酒既已下肚,他的神思有些恍惚。好像在看孟玥,也不像在看孟玥。
孟玥撐着下巴,看着鄒久在月色下舞刀。
那刀光是同月光一樣的清冷皎潔,鄒久舞刀速度快了,周身便圍着幾縷銀光,于夜色中泠然。
他整個人仿佛能與刀融為一體,是同刀一樣的利落,一樣的威武。
鄒久平時刷刀是随性而為,此刻孟玥在底下瞧着,不知怎的,鄒久的餘光瞥向她,心底卻憋了一股情緒,有一種似有若無的奇異感覺,要出不出,卻又存在,不痛不癢地戳在那裏。他飛快地舞刀,周遭景物飛速在他眼前甩過。
視野中忽然甩過一抹明亮的顏色。
“兄長的刀法真是精湛!”
鄒久靈臺一炸,不由得慢了動作,待再次轉身,那抹顏色仍然不甚清楚,但他模模糊糊看見了一個穿着鴨黃裙衫的少女。
“兄長!你練好刀法,以後要保護小葵呀!”
那抹鴨黃,本是宮裏最為活潑跳躍的色彩,在那天卻分外單薄,在城樓上飄飄忽忽,她是那麽輕盈美好,像一只脆弱斑斓的蝴蝶,撲棱着翅膀,在風中搖曳,然而卻無力又無奈地向地上堕去。
他知道孟玥不是鄒葵,正因如此,心底才難受得緊。
鄒久眼眶泛酸,旁人再像又如何,他的親妹妹終究回不來了。
舞刀、舞刀,眼前模糊的孟玥是他的幻想,他不能停下來,他不能讓這點相似這麽快消失。
楚秀也看着鄒久,輕聲贊道:“武者……甚美……”
姜衡啃完一塊糕餅,擡頭看了一眼楚秀,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腦袋,這楚秀怎麽像是高興又不高興呀?
卻發現楚秀也在輕輕動了動手和腳,似在舞什麽兵器。
應該是羨慕習武之人,姜衡想着,繼續埋頭啃。
楚秀的眼神裏的确有“慕”,卻并非“羨慕”,那雙眼睛明亮,而又帶着失落。
“公子久威名遠揚,”楚秀開口道,“若能有一人武藝可與他并肩,他舞刀之時,也不會如此落寞。”
孟玥微微颔首:“此話有理,然凡事并非絕對。”
借着月光,孟玥看着楚秀,他俊俏的臉上鍍了層銀輝,少年看鄒久看了一會兒,又低下頭來。
“我覺得,有你在,他并不寂寞啊。”孟玥笑道。
楚秀幾乎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
“公子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可以匹敵的對手,而是一個像你這樣溫和善良的,可以陪伴他的人啊。”孟玥想了想,自認為很有理,也如此自信溫和地說了。
楚秀聞言卻整個人愣住了。
“溫和善良?”
似乎有一陣寒意自腳心密密麻麻升了上來,讓他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陣,莫名其妙的恐懼感席卷了他的整個身子。
好冷。
“你怎麽了?”感覺到楚秀的情緒不對勁,孟玥關切問道。
“沒什麽。”楚秀慌忙站起身來,“酒沒有了,我去再去拿。”
“嗯嗯嗯!”姜衡忙點頭,“二哥總是不讓我喝酒,我今天一定要嘗到酒味!”
楚秀的神思卻是一片飄忽,他失神站起來,往小廚房走去。
這條路寒冷而又漫長。
他不想去回憶一些事情,然而越是排斥,回憶便越是往頭腦裏灌。
“可我終究不能與大公子長久相随。”
這個夜晚,鄒久和楚秀,各懷心事,倒讓這兩個小孩子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