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相處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淩晨時分才睡着,當我醒過來夢游一般的經過客廳走向廁所的時候,我壓根沒有意識到我已經搬到了一個新地方,和三個男孩同住了。

不過想想,其實嚴格算起來只能說一個男孩。秦瑟和李其修是同性戀,他們對我沒興趣。發現自己在這樣想,我不禁自嘲的笑了起來,恐怕于簡睿那樣的男孩也是對我沒興趣的。

所以思來想去,雖然我生活在三個男孩中間,但是好像我并沒有什麽危險。這讓我寬心了不少。

我機械性的推開廁所的門,一擡頭,然後就是一聲尖叫。這一吓,我全醒了,臉立刻紅了。

秦瑟和其修的房間只和廁所隔着一條走廊。秦瑟首先被我吵醒了,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穿着一套青蛙睡衣,顯得更可愛了。他一臉懶散而又不耐煩的問:“怎麽了?”

我指了指廁所,水聲清晰分明,為什麽剛才我推門進去時,就沒有發現呢。

想到自己撞見的事情尴尬無比,又立刻把手收了回來,支支吾吾道:“沒,沒,”沒了半天還沒說全,就急的想逃回房間去。

秦瑟走進廁所裏,很快出來了,正巧于簡睿也被我們吵醒打開房間的門出來了,問怎麽回事。于是秦瑟漫不經心道:“小修洗澡忘記關門了,婠婠闖進去了。”

“我當出了什麽事呢。以後習慣就好了。”

“你至于被小修吓成這樣嗎?我還以為屋裏進賊了。”秦瑟批評我道。

我的那泡尿早就被吓回去了,想趕緊逃走,但是秦瑟拉住了我。

“小修快好了。我幫你催他。”

于是他又進去了,而在這個時候,我發現于簡睿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一身運動服,好像要出門。

“你要幹什麽去?”我被自己的這句話吓住了。

我和于簡睿認識不到一天,我們算不上朋友,還只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他到哪去關我什麽事?他也沒有義務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沒抱希望他會回答我。

“跑步。”他的聲音雲淡風輕飄了過來。

當我又驚訝又欣喜的扭頭看他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關閉的門後。

秦瑟很快出來了,但是他的頭發有點濕,我不敢想象他在裏面怎麽催其修的,很快其修也洗好出來了。我趕緊為剛才的魯莽給他道歉,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或許在乎,只是喜怒不形于色。

他和秦瑟進自己房間去了。

而我也終于進了廁所,解決了我的生理需求。

————————

于簡睿告訴我,秦瑟最近正在往良家婦男的方向走。說我有口福了。但是說到“口福”這個詞語的時候表情卻非常的怪異。

我并未多想,欣然接受了秦瑟對我的早餐邀請。而于簡睿卻以一句“我還有事”逃出家門了。

看他的樣子,就好像在逃一場遭難。

我笑眯眯,喜洋洋的等着我的大餐。但是當東西端上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于簡睿所說的“口福”是什麽意思了。

面包烤焦了,雞蛋煎焦了。

我想着是不是該直言不諱,告訴秦瑟——我不吃了,我先走了。我看向了我唯一的“難友”李其修。

我想他看着如此挑剔的人應該會忍受不了丢下東西離席了。但是,他安靜的坐在那,優雅的拿起一塊半焦的面包,毫不猶豫的放入了口中,慢慢的嚼着。

似乎這是人間美味。我果然低估了愛情的力量。

我求助的看向秦瑟,希望他能赦免我。但是他靠在大理石吧臺上,像是一只優雅的貓一般充滿期待的看着我,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在等着我的某些話而綻放。

我輸了,拿起面包放入口中,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一邊嚼一邊看向秦瑟。“很好吃。”我含糊不清的說。

秦瑟咧嘴露出一個巨大的笑容。他有點洋洋得意了。“簡睿那家夥弄得好像吃毒藥一樣,害我還傷心了好幾天。果然還是女孩更懂我的心思。”

他下意識的瞥了其修一眼,眼中有着幽怨。而其修鎮定自若,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任何的話,依舊吃着,一點一點,幹幹淨淨。

“某人難道從出生就會走路了嗎?我已經進步很大了好不好。你不要我做我偏要做。”秦瑟任性的賭氣道。他這話是對着李其修說的。

李其修皺了皺眉,語重心長道:“我不是不喜歡你做,而是你應該把時間更多的花在自己的課業上。大一你還挂着科,大二也想挂科嗎?”

秦瑟看着他委屈的嚷道:“是好學生嫌棄和我這樣的壞學生在一起嗎?”

李其修陰沉着臉站了起來,目光中停留着點點的怒意。

秦瑟見到李其修要離開了,更加的委屈了。“我做菜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不贊揚一句就算了,為什麽還總是這樣傷人呢?”語氣聽起來快要哭了。

我現在是躲閃不及,正在雷區。只能當做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看到,繼續和盤子裏的面包奮戰。

李其修嘆了一口氣,眼中的怒意變成了憐惜。“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了。我只是希望你別老花過多的時間研究我,也別老動不動往我的專業跑。好好上你的課,學你的習好嗎?”

“我學旅游的,本來就是到處亂跑的。”秦瑟理直氣壯的反駁道。“你們班那個班花對你可殷勤了,怎麽不見你訓斥她老粘着你?”

他也不管李其修的回答了,自顧自的說起來。“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很好追。稍微對你好一點你就投降就範了。而且還在‘櫃子’外面游離不定的。你這才叫危險。我得防着男孩還得防着女孩……。”

秦瑟的碎碎念沒完沒了起來,李其修無語而又無奈的飄走了。

等到我終于吃完餐盤裏的東西,才發現人去樓空,所有人都出門,就剩下我了。怪不得我說,怎麽忽然安靜了。

******

我正在門口的鞋架前穿鞋,準備出去,門卻先開了,于簡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我以為他早上有課,已經去上課了。想來他大概是去外面吃了早餐又回來了。他掃了我一眼。

“要出去?”

“嗯,我要去圖書館。”

他站在門口沒動,我以為是我擋住了他的去路,單腳跳到一邊,讓他先進去,但是他卻依然沒有動,似乎在想什麽。

我不再理他,繼續穿我的鞋。

一個聲音從我的頭上飄過來。“你走了,我的午飯怎麽辦?”

我以為我聽錯了,他是在和我說話嗎?我擡起頭正好對上他詢問的眼神,臉一紅,又立刻把視線移開了。“你今天上午都沒課嗎?”我小聲問。

“是的。無聊死了。”他抱怨道。

“樓下面就有好幾家快餐店,你就将就着吃嘛。”我建議道。

“我不想下去。”他一口否決了我的提議。

“我也無法幫你呀,我中午都不回來的,不可能幫你買好帶過來吧?”我為難的說。我的确是真的用心擔心這個問題的。在腦袋中盡量的想找到一種解決方案。

他卻認真的反問我:“為什麽不可以?”

是呀,為什麽不可以,我只是習慣中午在圖書館呆着,又沒人規定我不可以打破這個習慣。而且這裏也不算遠,來去一趟最多四十分鐘就夠了。

“你看着辦哦,我可是低血糖的。一頓不吃就可能随時斃命哦。”他說的漫不經心,但是卻是一種變相威脅。

而我并沒有讨厭他這種威脅。而是擔心,我擔心他的身體,擔心會不會來不及害了他,擔心……。

我轉而焦急的說:“我沒說不願意,我也不知道你的喜好,怕我買的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我無法對他說“不”,這和對李昊的那種情感是不一樣的。我雖然不會拒絕李昊的要求,但是我沒有那麽強烈的非要做到,不想讓他失望的情感,而對于于簡睿,我卻希望我能在他面前做到最好。我并不會因為他指使我而煩躁,相反,我很高興他這麽做。

因為這讓我感覺他需要我。

于簡睿咧嘴燦爛一笑,“不要太油,不要太辣,不要太鹹,不要太素。……,這樣就可以了。”

我剛才一秒還覺得這笑容溫暖無比,下一秒就覺得冷的發抖。他的一句“這樣就可以了”,幾乎排除了所有能吃的菜。盡管如此,我還是沒有任何的抱怨。

“我能走了嗎?”他依然擋在門口,我不知道還有什麽事。

他又像是在發呆,遲遲未動,我只要側着身體擠過去。

“等一下。”他的一只手放在門框上擋住了我的去路。本來他是側對着我的,現在轉身面對着我。一個不足一米寬的門內擠着兩個人,那距離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我心跳的厲害,臉紅的發燙,腦袋就像暈車一樣昏昏沉沉的。

“我得交代你幾件事情。”

我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從我的頭頂飄過,癢癢的,麻麻的。至于他說的話,就像是高等數學方程式,我得轉幾個彎慢半拍才能接收到。

他不滿意的用另一只手擡起我的下巴。“看着我,記清楚我說的話。”

我紅着臉看着他,他一陣愕然,我發覺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不可能的,他這樣完美的男孩,喜歡的女孩一大堆的人,才不會為我這樣的女孩慌亂。一定是我看錯了。

他急急的放開了我,走回了屋內。“我們合租的事情你不能告訴任何人。瑟瑟和小修的事情你也不能對任何人說。就連你的女伴,你的朋友也不能提一個字。明白了嗎?”

我點了點頭,但是他沒看我,而是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鑰匙圈遞了過來。“給你的。”也沒看我。

我伸出手,他扔到我手裏,就轉身往屋內走。

鑰匙圈上還有一只玩偶挂飾,是一只龇牙的野豬。這可不像是通常送給女孩的禮物。

不過我喜歡。

中午12點,我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中飯——李昊沒有約我,我也還沒有交到新朋友,只是一個人吃着。

在對于簡睿的低血糖的擔憂中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出租房給他送飯。我打開門,一個笑臉挂在臉上,又慢慢的消失了。他不在屋內,也沒留下任何的信息。

而我也不知道他的手機號碼。

我想也許早上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話,而我當真了。

我把飯菜放到了餐桌上,失落的離開了。

我得記住同一個屋檐下并不代表就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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