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許朝歌剛掀開簾子就被門口的葉珉儀吓了一跳,她回想起剛才的場景,不禁又耳後一熱,清了清嗓子,淡定道:“陸大夫現在在哪?”

葉珉儀也紅了臉,指了指陸琦的營帳,眨着眼睛觀察許朝歌的神色。

許朝歌點點頭,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端着身子,又恢複了面館老板的儀态轉身向陸琦那走去,仿佛剛才那個咬唇嬌羞的女子只是葉珉儀的幻覺。

葉珉儀一個踉跄,趕忙追上去,緊跟在許朝歌身後,言辭含糊:“姐姐,你剛剛與祁公子是……”

許朝歌猛的一個轉身止住了她的話頭。她的目光掃向四周,低聲囑咐:“珉儀,剛才所見,切記不要與他人講起。”

葉珉儀連忙捂住自己的雙眼,搖頭道:“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我只是來喊姐姐的。”

許朝歌滿意一笑,摸摸葉珉儀的腦袋:“珉儀乖,等回到面館我給你買糖吃。”

嘗到了甜頭,葉珉儀不再拘謹,她跑到許朝歌身旁,探着腦袋問道:“姐姐與祁公子現在是在一起了嗎?”

許朝歌回想起祁牧野那深情的雙眼,以及那日她在孩子們面前的問話,抿着嘴,露出小女生的姿态,羞澀地點點頭。

如今洪水已過,百姓正在重建家園,祁牧野也依舊留在她的身邊。等到明年,一切都穩定下來,她就成了祁牧野的妻,她将在衆人的矚目之下,風風光光地嫁給她。

今夜祁牧野之所以對她做出這樣的舉動,估計也是這個原因。

葉珉儀捂着嘴,在原地尖叫着,一手毫無章法地拍打着許朝歌的肩膀,眉毛拱成八字型,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你小聲點,別吵着別人了。”許朝歌生怕葉珉儀一不小心說了出來,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姐姐,你們什麽時候跟大家說啊?”

“這個……”許朝歌瞧了眼祁牧野的帳篷,明眸善睐,緩緩道,“由她來說。”

她帶着葉珉儀走向陸琦的帳篷,反複叮囑:“在此之前你千萬不要聲張。”

“放心吧姐姐!”葉珉儀拍拍胸脯自豪道,“之前你讓我保密我就沒說,我的嘴巴可嚴了。”

陳訴也在陸琦的營帳內。前些日子他不慎劃破手臂,愣是咬着牙不吭聲,還是陸琦發現了血跡摁着他處理傷口。

陳訴在陳家軍面前當慣了大哥,哪能忍受這樣被一個女子壓制?硬着脖子也不去,說什麽也不再願意解開自己的紗布。陸琦自然有辦法治他,每日跟在他身後指使他幹些手力活,為了男人的面子,陳訴都咬牙撐下了。直到陳嬸了解了情況,推搡着他趕到陸琦的營帳內強行要求他接受治療,這才結束這做作的表演。

此時陸琦正在給陳訴縫合傷口,瞧見許朝歌,對着陳訴努努下巴,示意他将她的藥箱拿來。

許朝歌忍俊不禁:“陳訴好歹也是個副郎将,怎能由你指使來指使去的?”

陸琦撇撇嘴,眼皮微閡睥睨着陳訴,輕飄飄道:“既是軍人,自然是要為百姓服務,我讓他拿個藥箱又有何妨?”

“你說是不是?”

陳訴連連憨笑着點頭:“自然自然,我們拿朝廷的俸祿,自然是要為大銘的子民做事。”

陸琦滿意地挑眉,一手拿着縫合的針線,一手在藥箱裏翻找着,拿出一瓶藥油交給許朝歌:“我是看你家那位泡了幾日的水,怕是要舊傷發作,你讓她每晚泡完腳敷上去,發熱了再去睡覺。”

陸琦的那聲稱呼猛地讓許朝歌羞紅了臉,她接過藥油,擡眼觀察眼前二人,輕聲告辭,急忙轉身走出營帳。

我家那位。

許朝歌突然笑出了聲。

确實是我家那位。

祁牧野并不在營帳內,許朝歌繞着四周找了一圈,在之前的那棵桃樹下找到了她。她正拿着笛子躺在那,枕着手悠閑地仰望星空。

今日難得晴朗,時隔二十多天,罕見地看到了滿天繁星。

許朝歌走過去,坐在她的一旁,輕聲問道:“今天怎麽想着到這來?”

祁牧野輕笑一聲,感嘆着半坐着,與許朝歌一同靠在樹幹上:“今天心情不錯,外面景色也不錯,我可不能錯過。”

“在我們那有一句話叫:‘即使身處廢墟,也要擡頭仰望星空。’我覺得這句話說得太有道理了!”

許朝歌也跟着笑出聲,指着祁牧野手中的笛子:“許久沒有見你拿出來了。”

“之前太忙了,都冷落它了。”祁牧野晃悠着,問道,“想不想聽一曲?”

“那就……”許朝歌換了個姿勢,以一個更加舒适的狀态靠在樹幹上,傲嬌道,“勉為其難聽一下吧。”

祁牧野嘿了一聲,倒也沒再和她拌嘴,舉起笛子放在嘴邊,停頓片刻,吹奏她曾最喜歡的《生生世世愛》。

樂曲輕快,前奏一出便能掃除一切陰霾,蕩氣回腸,給人一腔仗劍行走江湖的熱血,讓人釋然,讓人重拾希望,在當下的情況下再合适不過。

曲罷,兩人沉默許久,沉浸在那樂曲創造的世界中。許朝歌轉過頭,欣喜:“這是何處的曲子?我從未聽到過。”

祁牧野收起笛子,望着夜空:“那是我在那個世界最喜歡的曲子,叫《生生世世愛》,講述了一群人三生三世的故事,他們行俠仗義,斬妖除魔,為百姓維護一個太平的世界。”

“真好聽。”許朝歌的語氣中帶着無限向往,“你那個世界的生活好精彩。”

祁牧野不置可否:“畢竟經過了那麽多年的發展,若一直停滞不前只會被欺負。”

她換了個話題:“陸大夫找你什麽事?”

許朝歌這才想起來,将袖袋裏的藥油遞給祁牧野。

“陸大夫擔心你舊傷複發,讓你每晚泡完腳記得抹上去。”

祁牧野伸手收下,感嘆:“陸大夫真的貼心。”

“對了,我也有東西要給你,你要不要随我一起拿?”

許朝歌:“什麽東西?”

祁牧野已經起身:“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許朝歌緊跟着,戳着祁牧野的肩膀:“幹嘛這麽神秘嘛!”

祁牧野憋着笑,滿含笑意地說道:“保持神秘感你才會覺得驚喜。”

路過篝火,祁牧野停頓一下,彎腰将手中的笛子投入火中。

許朝歌神情一滞,上前問道:“怎麽把它燒了?”

祁牧野最後看了一眼篝火,釋懷嘆氣:“過去的東西就讓它留在過去吧,我們一起迎接新的生活。”

許朝歌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但總有她自己的道理,她回頭望了一眼,提起裙擺,繼續追了上去。

回到帳篷,祁牧野從包裹裏拿出一個匣子,交給許朝歌,負手道:“你打開看看。”

“嘁,搞得這麽神秘。”許朝歌斜了她一眼,拿着小匣子緩緩打開。

那是一支狼毫毛筆,做工不算精美,甚至有幾處打磨得比較毛糙,筆杆上雕刻着細微的花紋,最頂端刻着細小的“祁許”二字。

祁牧野輕咳一聲,解釋道:“在我們學生時代,有了心悅之人就總想着将二人的名字寫在一起。我原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幹那麽幼稚的東西,但如今,幼稚那麽幾回好像也挺有趣的。”

“本來我也想寫我們兩個的名字,但是筆杆子太小,寫不下,你能懂就行。”

她緩緩上前,握住許朝歌的雙手,接連說道:“朝歌,如今一切都已結束,你還願意與我一起,相守一生,過着平淡安穩的生活嗎?”

許朝歌的手指撫摸着二人的姓氏,久久不能言語。她擡起頭,眸光微閃,望向祁牧野:“無論何時何地,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祁牧野竟因這句答複紅了眼眶,她嘴唇顫抖,仰着頭,盡量不讓眼淚掉下來。

“謝謝你,願意等我這麽久。”

許朝歌主動抱住祁牧野,喃喃:“只要最後是你,多久都值得。”

帳篷外不時傳來人員的走動聲與木頭燒裂的聲音,那支重逢時買的笛子在通紅的火光中燃燒殆盡,化為灰塵,随風飄向遠方。

“朝歌。”祁牧野低頭嗅着許朝歌的發香,“等尹江重建好,我就去找一份工作,待生活穩定了,就向你提親。”

“但我現在一窮二白,可能給不了你富裕的生活,若要攢錢的話,估計也要花不少時間。你是想早些時候成親,還是等我攢夠錢了再成親?”

許朝歌輕錘祁牧野的胸口,嬌嗔道:“哪有人剛在一起就開始讨論這些事的?”

祁牧野任她鬧着,輕笑道:“如今我們沒有了任何顧慮,突然間就有些等不及了。”

“只想每天能夠光明正大地摟着你。”

祁牧野所說也正是許朝歌所想,她摟着祁牧野的腰身,耳朵貼在祁牧野的胸膛上。

“祁牧野,我不怕清苦的生活,我們兩個在一起可以慢慢賺錢。”

“如此甚好。”祁牧野滿意地摟着許朝歌的肩膀,“等我領了第一筆薪水,我就向你提親。”

許朝歌擡起頭:“不是說明年嗎?”

祁牧野挑挑眉,不住地笑着:“聽你這麽一說,更加等不及了。”

許朝歌無奈地看向別處,重新貼回祁牧野的胸膛。

“祁牧野,你怎麽跟個小孩子一樣?”

“愛能讓人返老還童你聽過嗎?”

許朝歌搖搖頭:“沒聽過,不過以後你可以說給我聽。”

“我不僅可以說給你聽,還可以做給你看。”

許朝歌羞得将臉埋進那人的胸膛。

兩人膩歪着抱了半晌。考慮到許朝歌腰部勞損,縱使有再多不舍,祁牧野也要放手讓她回去休息。

“我走了?”許朝歌的腳步一寸一寸地往外挪。

“好。”祁牧野站在原地,目送着。

“我真走了。”

祁牧野笑道:“我知道。”

“我······我回去就睡覺了,今夜不再過來了。”

“我知道,回去早些休息。”

“你——”許朝歌依舊站在原地,雙手捏着小匣子,絞盡腦汁。

“我走了。”見那人依舊沒有任何動作,許朝歌緩緩轉身,失落道。

“等一下。”祁牧野突然叫住許朝歌,大步走向她,在她身旁站定,一手攬過她的腰肢。

在祁牧野出聲的那一剎那許朝歌的心髒便為之一顫,她抿着嘴,低頭停住腳步,默默等待着。

祁牧野一手緩緩撫上許朝歌的臉頰,将她的腦袋往自己這邊帶。許朝歌的睫毛輕顫,随着祁牧野的呼吸頗有頻率地顫抖。她們的鼻息再次交纏,因為前車之鑒,祁牧野不再遲疑,在兩人鼻尖相碰的那一剎那便俯身含住那人的唇珠。

唇齒相碰的瞬間,那感覺就像是衍武二十五年那滴落在手背上的雨珠,像是打在肩膀上惹得心尖發顫的栾樹果子,像是那個月夜下難以抑制的悸動。溫度相撞,兩人迅速跳動的內心不禁再次為此一顫。

許朝歌的嘴唇很潤,就像是含着一塊70%的巧克力,甜而不膩,随着舌尖的動作,緩緩融化,如絲綢一般纏繞在一起,如赤腳鑽進剛換好的被子裏,舒适到整個人都像是騰空,腳底空空,使人下意識地抓緊身前那人。

兩人呼吸急促,心跳快到要從胸腔內跑出來,向全世界宣告今夜的悸動。祁牧野抵着許朝歌的額頭,舌頭舔掉順勢帶出來的銀絲,盯着眼前那人通紅的臉頰,微喘着氣。

“晚安,許姑娘。”祁牧野再次輕吻她的嘴唇。

許朝歌被她的動作羞紅了臉,緊緊抓着祁牧野的衣裳保持平穩,她的舌尖輕舔自己濕潤的嘴唇,糯糯道:“晚安,祁牧野。”

祁牧野稍稍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溫柔道:“早些休息,明天見。”

許朝歌松開手,努力站穩身子,點頭。

“明天見。”

葉珉儀站在外面,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只露出自己的一雙眼睛,羞澀而又欣喜地看着油布上二人相擁的剪影,喉嚨裏不時發出激動的尖叫聲。

一線磕CP的快樂到底有誰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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