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樹下的少年
繼立海大3:0戰勝比嘉中後，四天寶寺也以3:1戰勝冰帝，和立海大會師全國大賽決賽。
決戰在即，大家都加大了訓練量。結束今天的部活回到公寓樓下已經是晚上十點，不二打開電梯口的信箱，發現除了手冢從德國寄來的明信片，還有一個陌生的信封。
隔着信封就可以捏出紮實的內容物，應該是像證書一樣的硬質封面。像是有了某種奇妙的預感，不二掀開信封一角，露出裏面燙金的邊框。
他深吸一口氣，将整本抽出：
“邀請函：
尊敬的不二周助先生，基于您在高中生全國網球大賽的優異表現，誠邀您參與3K計劃系列積分賽。具體規則請參閱稍後發送的郵件，預計會于三個工作日內送達。
日本職業男子網球聯合會參上。”
來得比預期還要早，卻好像又太遲了，遲到這天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
可不二還清晰記得，自己是為了什麽而出發。不再跟在誰的身後，他要超越一切強者，成為站在頂端的人。
心潮有些澎湃，不二掏出手機，習慣性想撥通那個號碼，卻倏爾止住動作，把手機裝回口袋。
比起通話，現在更想見到他。
幸村到家時，真澄已經睡了。書房的門還開着，幸村爸爸還在處理白天沒來得及做的工作，媽媽就坐在書架旁閱讀，無聲陪伴着丈夫。
“我回來了。”幸村向父母問好。
幸村媽媽起身，走過來溫柔地撫摸兒子的頭：“吃飯了嗎？”
“和周助一起吃過了。”
兒子很經常和家人談起不二，幸村媽媽對他已經十分熟悉：“那孩子一個人在神奈川，精市要多多照顧他。”
幸村只有在父母的面前才會笑得親昵而乖巧：“我會的，媽媽。”
“對了，今天信箱裏有你的信，阿姨放在你房間了。”
向父母道過晚安，幸村回到房間，看到桌子上媽媽提到的信。迅速浏覽過全文，他目光停在“日本職業男子網球聯合會參上”的落款處，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他知道得到資格只是早晚的事，因此并不驚訝。比起激動，更加是無法按捺的、夙願得償的感慨。
在幸村精市過去的十五年裏，視網球為生命，視勝利為血肉。他快樂過也痛苦過，輸過，但絕大多數是贏過。
他曾以為，只要永遠和網球相伴，其他都不再重要。但現在，他更希望能夠和另一個人一起，在網球之路上走得更穩、更遠，永遠不要分開。
攥緊邀請函，幸村任憑感性掌控身體，抛開驚擾到父母的擔憂，他沖下樓梯，匆匆忙忙換鞋出門。
心裏有個聲音不斷叫嚣：想要告訴他，這個消息，好想當面告訴他。
而打開家門的瞬間，還沒有走下臺階，幸村就看到了樹下那個熟悉的位置，早已等候多時的眉眼彎彎的少年，和他右手拿着的信函。
一切盡在不言中。
“晚上好吶，精市。”
不二目光掃過幸村手中一模一樣的信封，看着他腳步忽然慢下來，一步步平穩走到自己面前。
心緒越缭亂，語氣卻越淡然。幸村玩笑道：“總是這棵樹，我是不是應該挂個牌子在這裏，上面寫‘周助專屬位置’？”
“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不二欣然應允。
兩人對視，也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笑作一團。
不二笑累了停下來，向後靠在樹幹上，擡頭看今晚的月光，皎潔明亮。他輕聲道：“我過來之前告訴自己，如果不發消息給你，但能在這裏等到你，我就做一件事。”
如果你的心情，和我的心情是一樣的，那我就勇敢地、不顧一切地去做一件事。
栗發少年向前一步，迅速但輕柔地抓住面前人的衣領，踮起腳尖。
幸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自己過于優異的反射神經。
不二漂亮精致的臉湊近的瞬間，他明明已經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大腦瘋狂分泌多巴胺，以彰顯他的狂喜，但身體卻下意識後仰躲避突如其來的襲擊。
于是，他們的第一次親吻，不二親在了——
呃，幸村的，下巴上。
氣氛好像有點尴尬。
不二磨磨牙，露出很有殺氣的笑容：“精、市。”
神之子的理智在此刻已經亂成一鍋粥，和暗自心動的人心心相印的喜悅、錯過初吻的追悔莫及、迫切想哄不二不要生氣的着急交織混雜。七竅玲珑心的幸村難得有語塞的時候，眼看不二笑得越來越危險，半晌，結結巴巴擠出一句：“我、我、我喜歡你！”
一切慌亂在表白脫口而出後重歸鎮定。幸村猛地伸手把不二攬進懷裏，再次堅定重複：“我喜歡你，周助，很喜歡很喜歡你。”
說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或許是同寝時的志趣相投，或許是共同寫合宿記錄那晚暢聊的美好，或許還要回到更早之前——
國三全國大賽的決賽，那是他第一次現場觀看不二的比賽。和仁王對戰的那場，當不二風輕雲淡說出“我不會輸給同一個對手兩次”時，有人就已經怦然心動。
我對你從不是一時的情迷意亂，而是蓄謀已久的徐徐圖之。
不二臉埋在幸村胸前，聆聽他因為劇烈跳動而顯得雜亂的心跳。他說話聲音很輕柔，卻震得幸村胸口一陣酥麻：“我以為會是我先表白吶，精市。”
“你有時候真的有很奇怪的勝負欲。”幸村無奈搖頭。
微風吹拂而過，掃去夏日的悶熱，取而代之的是樹下的草木香氣。
氣氛都剛剛好，看着仰頭微笑的不二，幸村心随情動，扶上不二後頸，俯身想要完成剛剛那個意外中斷的吻，卻被不二笑吟吟擡手，以手指抵住他的唇。
小熊莞爾：“我剛剛做了個決定，在我身高超過你之前，還是不要接吻好了。”
所以果然還是生氣了吧！
幸村頭痛。正因為太了解，他才更知道自家孩子有多記仇。
身高超過自己什麽的，應該是不太可能了。不知道一頓親手烹饪的全芥末宴夠不夠讓周助消氣……
合理預期，今晚會是幸村深陷懊悔的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