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世泉繼續教訓餘鶴:“從前, 你是餘家的少爺,旁人就算觊觎也要考慮餘家。清硯回來時,你不管不顧, 非要和餘家斷絕關系,現在被傅雲峥瞧上還算不得什麽,等他厭了才是你吃苦頭的時候。”

“我非要和餘家斷絕關系?”餘鶴才反駁一句, 張婉的手便落在餘鶴腿上,止住了餘鶴接下來要說的話。

張婉柔聲勸道:“餘鶴,你先聽你爸爸說嘛,知道你被傅雲峥帶去了雲蘇, 你爸爸急的好幾晚都沒有睡好覺。傅雲峥不是普通人,他的權勢遠非你看到的那樣簡單,我們就是想把你從他那裏救回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餘鶴擰起眉,不解道:“什麽叫把我救回來?我又不是被他綁架的。”

餘鶴不提還好,一提綁架兩個字, 張婉的淚水便簌簌地落下來,倒好像餘鶴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搞得餘鶴自己都懷疑起來,難道自己真特慘特可憐?

張婉用絲帕捂着臉, 哽咽着說:“我們都知道了……清硯上次見你回來, 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你別怨清硯, 是我逼他說的。”

餘鶴:“???”

他瞥了餘清硯一眼,用眼神詢問:你說啥了?

餘清硯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用口型告訴餘鶴:傷。

餘鶴:“…… ”

是了,他上次在傅宅見餘鶴, 唇邊眉角都帶着傷,可那傷是他打街邊籃球時打架留下的啊,怎麽會讓餘清硯解讀成傅雲峥打的?

有毛病吧,能不能念他點好,非得盼着他在傅雲峥身邊遭罪是嗎?

餘鶴扒開張婉捂臉的手,看着張婉含淚的眼解釋道:“那不是傅雲峥打的,那是我在外面打架……”

張婉雙眼含淚,柳眉微蹙,又要哭。

餘鶴趕緊說:“好好好,我以後也不打架了,您別哭了,行不行。”

這話聽着像是嘴硬,張婉怎麽能信?

餘鶴從小就報喜不報憂,受了委屈也不會說,這回離開餘家更是糟了天大的罪。

趕走餘鶴,張婉不舍得,但和丈夫的命比起來,這只能如此了。

餘世泉确診後,曾經帶着餘鶴做腎源匹配。

結果顯示,餘鶴腎髒的型號并不匹配,按照常理來說,父子間腎源匹配的概率非常大,餘世泉這才心生疑惑,發現了餘鶴不是他的孩子。

這是個糟糕的消息,可同時卻也是一個好消息,這說明在這世上,還有一個孩子的腎源可能符合捐贈标準。

餘世泉找到了餘清硯。

餘清硯心重,為了讓餘清硯盡快把他們當成家人,張婉必須裝作和這個陌生的親生骨肉十分親近的樣子。

這就必須趕走餘鶴,否則餘清硯不會信任他們。

張婉只能安慰自己,好在餘鶴是個男孩子,也沒有吃不吃虧一說,等她丈夫病好了,把餘鶴再接回餘家,餘鶴就又是那個金尊玉貴的小少爺了……至于餘清硯,是自己的親骨肉,要真能捐腎救餘世泉一命,餘家也會好吃好喝地供他一輩子。

兩個孩子都留在餘家,丈夫的病也能治好,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得知餘世泉的病情與餘鶴身世那天,張婉和餘世泉商量一整晚,最後餘世泉提出了這個計劃。

張婉開始并不同意,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張婉配合趕走餘鶴,裝作對餘清硯好,哄餘清硯捐腎,她怎麽能做到,那都是她的孩子啊。

餘清硯在外面漂泊了十九年,用雙重欺騙的手段來讓餘清硯以為他們很愛他,愛到可以趕走養了十九年的餘鶴,這也太過殘忍,若有朝一日東窗事發,豈不是寒了兩個孩子的心?

可餘世泉要是死了,餘鶴挑不起餘家的大梁,餘清硯她更不了解,這碩大的餘家倒下時早晚的事。

張婉是天生的菟絲花,美麗、柔弱、心軟,這麽多年除了買奢侈品什麽都不會。

餘世泉不是一個好丈夫,但張婉離不開他。

最終的最終,張婉點了頭,同意了餘世泉的計劃。

可這些話張婉現在沒法說,在餘清硯躺上手術臺之前,這委屈擔憂只能自己擔着,餘鶴最乖,最疼她了,知道真相的那天,一定能原諒她的。

張婉摸了摸餘鶴的臉,萬語千言說不出,只能說:“你以後還是多多和我們走動,清硯都不在意,你就不要再任性了。餘家雖然比不上傅家,但好歹也是個依靠,傅雲峥他就算再無法無天,多少會還顧忌些,你也能少受些委屈。”

餘鶴:“……”

張婉聲情并茂的一段話,槽點太多,每一句都擰巴着,餘鶴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這個媽向來如此,從餘鶴有記憶起,張婉就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只要是她認定的事兒聽不進去別人解釋。

餘鶴挪了挪椅子,攬着張婉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了,您別哭了,一直哭眼睛會長皺紋。”

聞言,張婉立即仰起頭,用淺粉真絲帕吸去眼角的淚,繼而從鱷魚皮托特包裏翻找鏡子和眼霜。

病房內安靜了一會兒。

在這兒的每一分每一秒餘鶴都全身不自在,他有一種非常、非常不舒服的感覺,說不上來,但哪兒都不對,非要說的話,那只有兩個字形容——

荒誕。

自從踏進這個醫院,餘鶴就仿佛進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餘清硯不正常、張婉不正常、餘世泉也不正常。

身邊所有人變的都奇奇怪怪,好像都在掩飾什麽,又想讓他發現什麽,餘鶴很不舒服,只想趕緊回雲蘇,抱着傅雲峥好好壓壓驚。

餘鶴站起身,道:“那個沒什麽事我先走了,下回再來看你。”

餘世泉朝他招招手,餘鶴便走到病床前,餘世泉真的老了很多,離近了看臉是浮腫的,眼眶青黑。

餘鶴看到他胳膊上紮留置針的位置有些淤青,說:“這兒護士手藝不行啊,你這胳膊都青了。”

聽到餘鶴關心自己,餘世泉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他握住餘鶴的手,拍了拍:“餘鶴,我不是個好父親,你恨我、怨我都是應該的。我要是死了,唯一放心不下就是你媽,好在清硯懂事,還算寬慰,可你呢?從小主意就正,現在跟在傅雲峥身邊,我也插不上手。”

餘世泉的手皺皺巴巴,和餘鶴的手形成種非常強烈的對比,這是年輕與蒼涼、生與死的對比。

餘鶴說:“傅先生對我很好,你多操心自己吧。”

“傅雲峥心思深,多少老家夥都鬥不過他,肯拿出三分心思對你,就足以讓你死心塌地。”餘世泉搖搖頭,無奈道:“你現在被他唬住,旁人說什麽你也聽不進去,往後冷暖自知,我一閉眼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每當餘鶴重塑對餘世泉的父子之情時,餘世泉都能把這種氛圍破壞掉,也怪餘鶴太了解他,也太相信傅雲峥,若是換了個人來聽這段話,多半會被繞進去,心中少不得埋下懷疑的種子。

餘鶴懶得反駁,急着回雲蘇,敷衍道:“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餘世泉見餘鶴要走,也不再兜圈子,終于亮出目的:“傅氏家大業大,傅雲峥總不會真和一個男人結婚,那時你還能得到什麽?只有攥在自己手裏的才是實在貨……你都跟在他身邊半年了,對他公司的事了解嗎,在南邊有一個跨海公路的工程……”

餘鶴猛地甩開餘世泉的手。

“在這兒等着呢?”餘鶴後退兩步:“一邊說我陪傅雲峥丢臉,覺得他對我好是逢場作戲,一邊又勸我過問他公司的事情,多撈些‘實在貨’。跨海公路都沒你跨度大,把你橫那直接就能通車了。”

張婉站在餘鶴身後,呵斥道:“餘鶴!”

餘世泉并不生氣,冷靜到近乎漠然:“傅雲峥手指縫漏下的那點工程,就夠養活幾十個公司。你随便幫人牽個頭,好處費就這個數,”他伸出手指比了個五:“成了另算兩分利。”

傅雲峥有多難結識餘世泉清清楚楚,餘鶴要是願意幫他牽橋搭線,那餘家就能扯着傅氏的大旗更上一層樓。

這份誘惑太大了。

誰能想到餘鶴這一枚棄子居然能得了傅雲峥的青眼,這孩子打小就好看,餘世泉原以為男人長的漂亮沒有用,如今看來是他迂腐了。

餘世泉苦口婆心,一副全然替餘鶴考慮的樣子:“你幫餘家就是幫自己,餘家養了你十九年,要不是你太過執拗沒辦法和清硯相處,誰會趕你走?我和你媽帶你不薄,你這幾年吃喝玩樂扔出去多少錢?換個狠心的人家不得讓你把這些還回來?你沒過過窮日子,不知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白撿錢的機會不把握住,等傅雲峥膩了你還有什麽?”

“你爸爸也是為你好,”張婉挽着餘鶴的手臂,溫言道:“你就聽爸爸的,他會害你嗎?”

張婉身上濃郁的香水味和房間內原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味道,刺激着餘鶴敏感的嗅覺,餘鶴暈車似的一陣陣泛着惡心。

香水太刺鼻了。

餘鶴從小嗅覺靈敏,很不喜歡香水味,他說過無數次,可張婉從來不記得,或者記得也無所謂,張婉認為這是餘鶴可以克服的困難。

這一刻,餘鶴忽然無比想念傅雲峥。

他只是在不經意間偶然對提過一嘴,傅雲峥就讓幫傭撤掉整個莊園的香薰。

從那天起,所有昂貴香薰盤中放的都切成碎末的白色香皂。

那是餘鶴唯一喜歡的香味。

其實重視和不重視真的很明顯,餘鶴從前沒被人重視過,才覺得父母親情于他而言很重要。

直到遇見傅雲峥,餘鶴才發現,原來真的在乎他的人從不會要求他去克服什麽,而是會為了他去改變。

餘鶴一句話也不想再說,徹底失望,他抽出手臂快步走到門口,屏住呼吸,吐出兩個字。

“賬單。”餘鶴轉身凝視餘世泉:“我從前用的卡……你調賬單發給我,我全還你。”

他的目光從餘世泉身上移開,看向張婉,張婉微垂下頭,裝作整理大衣腰帶回避對視,餘鶴的眼神在餘清硯身上一點而過。

餘清硯站起身:“餘鶴,我送你。”

“不用了。”餘鶴拉開房門。

房門外,左右兩個小哥同時朝餘鶴颔首:“餘少爺。”

兩位身高腿長身着黑色西裝的保镖太過紮眼,走廊裏,其他病房門前有病人家屬偷偷張望,在聽到那句餘少爺後,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餘鶴臉上。

餘鶴:“……”

他雙手拉起帽子罩住頭:“快走。”

回到到雲蘇時将近九點,傅雲峥作息很規律,每晚九點準時回卧室就寝,大多時候九點就會睡下,或者會看半個小時書、陪餘鶴看一會直播,偶爾再加兩個小時班。

餘鶴今晚不想加班,從病房出來後,餘鶴心煩意亂,就想見傅雲峥、和傅雲峥說說話。

與情欲無關。

他給傅雲峥打了個電話。

過了幾聲電話接起,卻不是傅雲峥的聲音,而是另一個男聲。

“您好,這裏是傅宅,請問您是?”

餘鶴:“……餘鶴。”

“哦,餘少爺您好。”那邊的聲音瞬間變得很熱情:“這就為您轉接,請稍等。”

滴的一聲電子音過後,傅雲峥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小鶴?”

“我給你打電話怎麽還得轉接啊。”餘鶴抱怨一句,窩在副駕駛座上:“我馬上就回家了,你先別睡,等會兒我。”

傅雲峥說:“是我的疏忽,這就讓內線将你的電話設成免轉接。”

餘鶴嗯了一聲:“還有別睡覺,等我。”

傅雲峥輕笑,笑聲通過話筒每一下都震在餘鶴心上,餘鶴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本來也在等呢。”傅雲峥說:“小鶴,快回來吧。”

糟糕,還沒有見到傅雲峥,餘鶴已經開心起來了。

車輛駛入莊園,一路上路燈通明為車輛引路,當保镖開着車過去後,路燈在餘鶴身後熄滅。

這些燈是專門為了等餘鶴而亮的,平時只會零星亮幾盞照明。

前面燈火萬丈,身後夜色千裏,在這個冬夜,餘鶴駛向他唯一的燈火。

主宅門前的燈也是亮的,別墅大門洞開,光影朦胧中,傅雲峥坐在玄關處,朝餘鶴伸出手。

餘鶴三兩步躍上臺階,一把抱住傅雲峥:“外面這麽冷,怎麽開着門等我?”

侍從從外面關上門,寒風忽止。

傅雲峥身上的寒氣比餘鶴身上的還重,但他毫不在意,在餘鶴耳邊輕聲說:“我家小仙鶴叫我等他,不等的有誠意一點怎麽行?”

餘鶴攬着傅雲峥的肩,鼻尖蹭在傅雲峥冰涼的臉頰上:“真是的,本來不想加班,你又招我。”

傅雲峥舉起雙手,靠回輪椅靠背上,示意自己碰都沒碰餘鶴:“你自己撲過來的,我可沒碰你,怎麽就招你了?”

“你沒碰、沒招,比他們碰了、招了的還撩人。”餘鶴一探頭親了傅雲峥臉頰一下:“你的小仙鶴都要被你撩傻了。”

傅雲峥的聲音華麗又深沉:“撩傻了可不行。”他低下頭凝注着懷裏的餘鶴,低聲說:“本來就是只小笨鶴。”

餘鶴仰視傅雲峥,羽絨服下的脖頸修長,上面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這是一種全然信任的姿勢。

環着傅雲峥的肩,二人額頭相抵,餘鶴啞聲問:“小笨鶴要操你,可以嗎?”

傅雲峥眸光不動,泰然自若:“當然可以。”

得到想要的答案,餘鶴心滿意足,靠在傅雲峥身上和他在玄關膩歪了一會兒,他原本是半蹲在地上摟在傅雲峥,蹲了會兒腿麻就半跪在地磚上。

傅雲峥托着餘鶴的肩膀,把餘鶴從地上扶起來:“別跪在地上,涼。”

餘鶴把脫下羽絨服随手扔在玄關櫃上,推着傅雲峥的輪椅回到卧室,他先把傅雲峥抱回床上,又去洗澡。

等餘鶴洗完澡出來,傅雲峥已經睡着了。

餘鶴:“……”

真是老幹部作息啊。

他感嘆一聲,終究舍不得吵醒傅雲峥,擦幹頭稍躺到傅雲峥身邊。

這一天經歷了很多個煩心瞬間,餘鶴本以為自己會很難入睡,專門把手機打開找出直播催眠,然而他握着手機還沒解鎖,一陣困意就卷了過來。

餘鶴側身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面朝着傅雲峥,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豆芽直播舉辦了一場主播挑戰賽,總冠軍獎金二十萬,外加一年的主頻道推廣位。

比賽方式為主播之間按照粉絲數量劃分等級,随機連麥pk,三局兩勝,每局15分鐘,結束時積分高的主播取勝。積分來自于觀衆的禮物,最便宜的禮物【小愛心】只需要1毛錢,價值1積分,最貴的禮物【愛的地圖】5000元,積分為50000。

說是主播之間pk其實比的還是主播粉絲的財力。

禮物轉換成的收益一半歸豆芽平臺,一半歸主播。

開局前2分鐘,結束前3分鐘是拉票時間,中間10分鐘積分高的主播可以命令低積分的玩家做懲罰,一般才藝分區的主播懲罰就是唱歌跳舞,像餘鶴健身分區的,懲罰一般就是俯卧撐、引體向上、倒立、後空翻。

有關懲罰的規定,與其說是積分高主播的特權,不如說是給低積分主播展示自己的機會,有時路人進入直播間,看到其中一方不停做懲罰,也會路見不平送點禮物。

無論輸贏,這都是一個增加曝光和賺錢的好機會,頭部主播不在乎獎金,在乎的是一年主頻道推廣位。

餘鶴對二十萬獎金極為動心。

在醫院病房,他誇下海口要餘世泉把他的賬單寄過來,這筆錢餘鶴不想用傅雲峥的錢付,他要自己賺錢換給餘世泉。

餘鶴原本想用直播賺得錢做公益,現在變成了用直播賺得錢還餘世泉,再從傅雲峥給他的錢裏,拿出相同額度做公益。

餘鶴:“這樣老天爺不能算我說話不算話吧。”

傅雲峥對此不置可否:“你的錢,随便你。”

餘鶴說:“算你入股50%功德。”

傅雲峥:“……多謝。”

二十萬比起餘鶴這十九年的花銷顯然杯水車薪,但總歸一個開始,主播挑戰賽是個難得的機會,就算應不下第一名,也能夠獲得曝光度。

而且如果他能成為健身分頻冠軍,進入總頻的比賽,那他就很有可能和醫療養生分頻的孟大師連麥PK!

他可是孟大師的忠實粉絲!

餘鶴要和孟大師在頂峰相見!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餘鶴購買了新人主播套餐,碳素鋼支架、22寸液晶影肌補光燈、六位手機架、聲卡、降噪麥克風應有盡有。

本來想把設備搭在自己房間,但直播pk的時間是晚上9點至淩晨2點,他的房間就在傅雲峥隔壁。

“晚上會吵到你。”餘鶴和傅雲峥一起拆着地下的快遞:“再給我撥個房間呗,傅老板。”

“行,你喜歡哪個房間就在哪個房間播。”22寸的環形補光燈特別大,傅雲峥把燈翻過來,看後面的産品參數:“蜂巢式光學珠燈,3D納米光柔罩……護眼效果好嗎?”

餘鶴擡起頭,一臉呆樣:“不知道啊。”

傅雲峥說:“插上看看,這種燈瓦數高,你本來就夜盲,別再把眼睛晃壞了。”

“你怎麽知道我夜盲?”餘鶴把插銷插上,調亮環形燈:“咱們晚上也沒一起出去過。”

在環形燈穩定明亮的光譜下,傅雲峥的氣色看起來都好了許多,柔光溫和了男人臉上冷硬的線條。

“你不吃胡蘿蔔,晚上光線稍微暗一點從衛生間走回床上就得磕好幾次腿。”傅雲峥俯身挽起餘鶴的褲腳,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的膝蓋和小腿:“讓人瞧見我可真是說不清。”

餘鶴穿着條從衣櫃翻出來的舊運動褲,傅雲峥的個子也很高,餘鶴身高186,運動褲穿着竟然不短。

其他人養的金絲雀是什麽樣的傅雲峥不大清楚,他家這只金絲鶴好養的很,不挑吃不挑穿,缺衣服了就從他衣櫃裏翻翻,他倆身高相仿,傅雲峥的衣服餘鶴倒也穿得正好。

從沒見過這麽能湊合的大少爺。

上次他們一起收拾冬天的用品,收拾出來一套滑雪裝備,其中的紅黑色滑雪板是限量版還有冠軍簽名,餘鶴喜歡極了,當場占為己有。

傅雲峥說給他買個新的,餘鶴說就要這個,還膽大包天地說:“等你腿好了還你。”

縱然提及傷腿傅雲峥仍不以為杵,反而開玩笑似的說:“等我死了都是你的。”

餘鶴當即笑起來,仰躺在一堆雜物中,傅雲峥垂下眼靜靜地看着他笑,目光如現在一樣寧和。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