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第一次遇見吳風是在二零二二年的九月份,我因為學籍問題回到了老家備戰高考。我第一次遇見他就是我去黎清高中報道的第一天,他穿着白色跟紅色相間的夏季校服從我身邊跑過,手裏還抱了個籃球,看樣子是準備去籃球場打籃球。在我一旁的媽媽嘟囔了幾句:“這距離高考還有幾天,還打籃球?”我的視線并沒有因為媽媽的話而轉移,直到那個男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我的注意力才回到媽媽身上。當時我就意識到這個男生的身影,我可能要記一整個高三學年或是更久。

新班主任見到我後朝我笑了笑,叮囑我道:“看了你高二的期末成績,還不錯。高三好好努力,985問題不大。”我媽一聽,倒是立馬喜笑顏開,跟老師寒暄了起來,說我上課不愛回答問題也不主動問題。我無聊的到處亂看,随便一瞥,就看到了那個剛剛打籃球的男生在樓底下被一位中年男子訓斥。辦公室在二樓,偶爾會有些模糊的聲音從樓底傳來,新班主任好像也注意到了這個點,加了我媽聯系方式後就匆匆結束話題,帶我前往新班級。

此時正是早讀時間,讀書聲此起彼伏。我那迷糊的大腦更加迷糊。王靜,就是我的那個新班主任帶我進入教室後,示意同學們安靜。簡單的說了我轉學的原因後,讓我做個自我介紹。我朝王靜點了點頭。

“大家好,我叫錢沅。很開心來到八班,也希望能夠跟大家相處愉快,謝謝。”

同學們配合地鼓了會兒掌,看王靜給我安排好了座位,開始拿起課本準備讀書。王靜朝教室後門看了一眼——那裏有個空位。問道:“吳風呢?”幾個男生嘻嘻哈哈地說他去打籃球了。這時,那個打籃球的男生被一位中年男人扯了進來。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吳風。這位中年男子是高三的年級主任,他朝同學們重申了一遍“高三準則”後,就走了。

王靜看了同學們一眼,大家就很有眼力見的全都大聲讀起了書,我為了留給她一個好印象,也開始大聲讀了起來。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骊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鹹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鈎心鬥角……”但讀着讀着,心思就跑到了後門。那個叫吳風的男生成功吸引了我。

早讀鈴聲響起,大部分同學在一瞬間全都跑出了教室,我看了眼空曠曠的教室,只有我跟那位吳風同學,他在趴着睡覺。我心裏想,原來他也有下早讀後趴着睡覺的習慣。接着我又不由得為自己目前的處境憂愁了起來其實來黎清高中之前我就想過,作為在高三才來的同學,應該會很難融入班級。随後我又安慰自己:“沒關系,高三就要以學習為主。”

上課鈴響了,同學們也都全回來了。第一節上的是數學。我不由得想到了王靜早上說的那句話——高三好好努力,985問題不大。好吧,如果我沒有考上985,那一定是數學的鍋。畢竟我的數學最高分就是五十分。我呆呆地看着黑板,不小心跟數學老師對視了一眼。我頓感不妙,果然他下一句話就是“咱班來了位新同學啊,那你來回答一下這道題吧。”

我站起來,周圍有不少同學給予了我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題,确認過眼神,彼此都是陌生人。我的左鄰右舍倒都是熱心腸,紛紛開始提醒我。我也非常信任他們,用極其自信的聲音說出了答案——A。數學老師笑了笑,說道:“好,讓我們恭喜這位同學。回答錯誤,先坐下吧。”我尴尬的笑了笑,就坐下了。下課後,周圍人悄咪咪的跟我表示了歉意,我回以微笑。十分鐘,我們成功了解了彼此的祖宗十八代,關系更進一步。

上午的課程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我最關注的點——食堂。跟新認識的小姐妹們沖向食堂,打好飯後,我們迅速找了位子。坐下後免不了一通八卦。

我沒忍住問了句:“吳風他怎樣啊?”她們也是連忙就跟我介紹了起來。我再次感嘆她們不愧是黎清高中情報組。不超過五分鐘我就了解到了吳風的祖宗十八代及他本人。他學習成績優異,腦瓜子還很聰明。人緣也好,朋友遍布清黎市所有的高中。家境也不錯,媽媽開了家花店,爸爸自己做生意,還有個姐姐在上研究生。他本人貌似還沒談過戀愛,但很有女生緣。

我提出來疑問:“他沒談過戀愛?”周湘鑫跟我解釋了起來:“嗯,就是他很有女生緣,但沒談過。唉,真是白瞎了那張臉。”随後她們就将八卦之魂轉移到了我身上。

“你長的這麽可愛沒談過戀愛?”

我點了點頭,這年頭,“可愛”也不吃香了。

我沒想過我跟吳風的接觸來的這麽快。王靜因為我的到來重新排了份值日表。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竟然讓我跟吳風一起負責打掃操場的衛生。就是今天,輪到我值日了。我從進到教室後就在想吳風知道我的名字嗎?他知道今天要值日嗎?我要不要主動去跟他說一聲?就這樣一直猶豫到了六點五十。他主動來找的我,我跟在他的身後拿着掃把一起下了樓。作為一個外冷內熱的白羊座我實在是不知道說點什麽,就安靜的跟他後面一路步行到了操場。他又開了口:“咱連分開幹吧,這樣效率更高。你掃那塊行嗎?”我點了點頭,就走向那邊。

“錢沅!”吳風喊了聲我的名字,我扭頭去看他。他指了指畚箕,朝我喊到:“一等我過去裝垃圾,你只管掃地就行。”我用手比了個“OK”。打掃衛生的時間過的很快,吳風比我想的要負責很多。回去的路上主動跟我聊天。

“你前天回答孫徽的問題太好玩了,你當時那個表情真的很搞笑 ”他看着我笑呵呵的說,孫徽是數學老師的名字。我被他看的有點害羞,就偏過頭不客氣的回道:“你那天打籃球被年級主任逮到的樣子也很可愛。”他愣了下,“你看到了?”我點了點頭。他的耳朵可疑地紅了。他一個一米八大高個縮着頭被年紀主任訓斥,真的有種莫名的可愛。他轉移了話題,主動幫我拿着掃把回了教室。

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我現在經常想我十七年都沒有過帥氣男生的運氣最後可能都集中到吳風身上去了。我媽最終給我辦了走讀,每晚都要乘坐校車回家。巧合的是,吳風他也坐那輛車。我頭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他的人際交往力量,每次都是他上車後,車內的氣氛才真正熱鬧了起來。我只會跟校車大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我跟吳風也成了“點頭之交”,除此外沒有過多的交流。我倆在車上的距離就跟在教室裏的距離一樣,都是兩個極端。

我在八班過的很愉快,随着時間的推移,我也才發現八班跟其他班級不一樣。首先氛圍不一樣,別的班可謂是“與時間賽跑”,課下時間人手一本書。而我們班則是下課盡情的玩,上課拼命的學。接着別的班主任班規是嚴格執行,我們班則實行放養制度。我也算明白為什麽吳風會在早讀時間去打籃球了。我跟吳風的關系也變得有點奇怪,平時沒交流,但一到一起值日的時候就會聊各種事兒。他是我見過最八卦的男生了,不過我也從他那知道了不少別的事情 。偶爾在校車上,他也會朝我吆喝一聲,問我作業。

轉眼就到了十月份,終于迎來了我期待的十、一小長假。雖然高三生只有四天,但我依然很滿意。老媽架着我去了不少黎清市的風景區。最後一天的時候,又拉着我去了趟海邊。老實說,雖然我每年過年都會回黎清,但海真的沒看過多少次。我又一次碰見了吳風,他跟我們班的另一個男生高時在這邊擺攤賣涼粉。看見我還沖我揮了揮手,我一臉尴尬,今天被我媽“威脅”,穿上了小白裙,還被她梳了個麻花辮。我匆匆的打了個招呼就拽着我媽走了。

直到後來,吳風才跟我說,他其實一直都覺得我長得很好看。但那天還是有被驚豔到,而且我走後,高時就一直在他旁邊念叨,說我長的好看,要追我。

返校後,我跟吳風的關系變得更奇怪了,他偶爾過來找別的同學玩時,會跟我說上幾句話。但我一看到他就會想起那天在海邊的會面,感覺自己苦心經營的良好人設有種崩塌的感覺。周湘鑫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問道:“你是躲着吳風嗎?”我開始裝傻白甜,一問三不知,蒙混過去了。

周六,周湘鑫拉着我去看她對象的籃球賽。這是高三生的最後一場籃球比賽,大家都挺重視的。看着大家穿着統一的隊服,場內熱烈的歡呼聲,我也變得“嗨”了起來。我看着在一旁坐着的吳風,問道周湘鑫:“吳風他參加比賽了嗎?”周湘鑫看了一眼吳風,朝他輕蔑地笑了一下,對我說:“他不會打籃球!”吳風意識到周湘鑫的笑容帶有嘲笑的意思,朝我們走了過來。

周圍的女生自動向後退了幾步,吳風也不在意,問道:“你倆說我壞話呢?”周湘鑫真誠地朝吳風說:“我們誇你足球踢的好呢。”吳風半信半疑,看向我。我連忙特別肯定的點了點頭說:“對,她說你足球技術是黎清第一。”我倆好不容易才把他“哄”走。我有點驚訝,沒忍住把我那天看到吳風拿着籃球的事兒告訴了周湘鑫。她也不見怪,說,吳風應該又是在“挑戰自我” 。

這是柚子成熟的季節,學校超市裏也開始販賣它。不過買的人不多,畢竟在學校吃這玩意兒是真的不方便,除了我。我隔三差五就買一個柚子,周湘鑫見我那麽喜歡吃,就天天開始喊我“柚子”。我欣然接受。久而久之,班裏的同學也開始這麽喊我。我本以為像我這麽愛吃柚子的人應該很難找到一個同班,結果某天我替周湘鑫打掃教室衛生時,吳風從他桌洞裏捧出一堆柚子皮,我倆在八班開始變得惺惺相惜起來。

我跟吳風的關系變得熟絡了。他經常主動找我聊天,開玩笑。這在同學的眼裏也不奇怪,畢竟他跟班裏的每一個人關系都不錯。但在我心裏,這就跟尼爾·阿姆斯特朗登月似的,是我邁出的一小步,是我倆關系的一大步。

不過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轉眼期中考試就來了。我很重視這次考試,因為這是我來到黎清的第一場考試。我開始跟那群人一樣,下課手裏還拿着書。周湘鑫天天安慰我:“別緊張,你看你天天學地多認真。考咱班前二十絕對沒問題!”吳風見我緊張成這樣,也跑來安慰我:“你就跟我似的,該吃吃該喝喝。成績絕對沒問題!”就這樣,帶着他倆的叮囑我上了考場。

成績出的很快,班長把成績單貼在了宣傳欄上,班裏的人一窩蜂的全都跑過去看。我實在擠不進去,就踮着腳使勁往裏瞅。周湘鑫擠了出來,跟我說:“柚子啊,你是咱班第十三名,年級第一百八十二名。”我有點驚喜,按照黎清高中的一本率這絕對沒問題。吃完晚飯後,我又去瞅了一眼。吳風班名是第六名,年級排四十五名。是真的學霸啊。

我媽知道我的名次後,也暫時松了口氣。趁着大休還請我吃了頓飯。吳風這家夥剛好前幾天感冒請假,給我發消息問我考的怎麽樣。我如實回答,他回複了個“大拇哥”就下線了。我則是讓他好好養病,早日康複。

在男生中的歡呼中迎來了十一月份。還有不到二十天就是世界杯了。吳風經常跟高時聊起各種球隊。我跟周湘鑫在一旁聽的一臉懵。“你們女生知道什麽足球運動員們?”吳風主動問。周湘鑫搶答道:“那啥,那個叫文班亞馬的。”吳風不忍直視,“人家是打籃球的。”周湘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吳風又看向我,示意我再說一個。好吧,提到足球我只能想到“梅西”,就提了出來。吳風有一點震驚,“你竟然知道梅西,我超喜歡他!”其實我只是小時候跟我哥打架,沒搶過遙控器,被迫跟他看了一中午的CCTV5。當時播的就是梅西的紀錄片,我印象尤為深刻。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底,班裏的男生經常趁着班主任不在,偷偷看世界杯。連帶着我跟周湘鑫也看到很有勁頭,雖然依舊搞不懂比賽規則。王靜也在課上提了幾句,讓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學習上,但大家依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十二月份一到,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轉移到了元旦晚會上——這是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個元旦。大家都參與的很積極,周湘鑫還拽着我報了個唱歌。然而期待過後就是落空。因為疫情嚴重,大家又都回家開始了網課之旅。我跟周湘鑫一下課就當網友,這家夥衰神附體,成了我們班的第一只羊,天天給我曬溫度計。我盡職盡責的每天給她發筆記。王靜為了更好的監督我們,給我們分了組。我跟周湘鑫都在吳風的組裏,這家夥也沒有當組長的自覺性,天天在群裏曬戰績,秀皮膚,偶爾還問我們有沒有好看的電視劇推薦。我這個副組長替他承擔了一堆活兒,他笑嘻嘻地說以後請我吃飯。二十五號的時候這家夥還喜氣洋洋的找我分享喜悅——阿根廷贏了!

終于挨到了元旦,回完同學們的消息後,我躺在床上無聊地蹬了幾下腿。其實這幾天課程也比以前輕松了不少,不少老師前幾天出去監考,回來都紛紛發燒,不得已只好請假。吳風最近也開始發燒,我“問候”了他一下,這家夥即使發燒也立志當12G網民,消息基本都是秒回。我倆“有來有往”地發着消息,在我看來,關系應該是更親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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