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薄雪低垂着眉眼,手機被他調了飛行模式,塞進口袋裏,雪白的手抓着水瓶,暴起青筋,頭突突的疼,仿佛回到兩年前被關起來的黑屋。
他閉上眼,真的夠了。
每一次,他會感覺自己不像是一個人,他們把自己當成傻子對待,像穿在身上的昂貴大衣,上去卻有不掉的口香糖。
他感到惡心,想把身上的大衣一起丢掉。
或者燒毀。
這些年,他的痛苦,他的忍耐,無人能傾訴。
林薄雪總是冷靜的,冷靜的吞下所有苦楚,他表面示弱流着眼淚,殊不知,這裏面有沒有他的真情實感呢。
車內開着空調,林薄雪的身上蓋過一條薄毯,楚淵在看到他閉眼休息時,已經挂了電話。
林薄雪不會停止前進的腳步,他的父親,以無私的愛給了失憶的自己二次生命。
生活着真的很累,他在坭坑裏打滾,在別人的嘲笑神情中裝的呆呆傻傻,一次又一次的靠近真相的漩渦。
林薄雪睜開眼,抓住了正在給自己掖毯子的楚淵,眸色清冷,又泛着讓人憐惜的紅意。
海中獨一無二,漂亮又矜貴的船只。
只要看一眼,就會迷上。
可父親死後,他帶着家人四處漂泊,失去了終點,再也沒有安穩的家停岸休息。
小白兔第一次主動,柔軟的毛發下,隐藏着看不到的無數傷口,想得到一個人的心疼和慰藉,聲音黏糊糊的慢吞,羞紅了耳朵,“楚淵,你誇誇我,好不好?”
楚淵在對林薄雪的事上,極為敏感,了解對方每一個小動作和表情所代表的含義。
林薄雪,在難過。
“阿雪,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的。”楚淵俯下身,揉了揉林薄雪的額頭,微暗的眼底,寫滿帶着無盡的愛。
林薄雪顫了顫眼睫,他有點難過,只能主動喊出一聲:“楚淵。”
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一無所有,背負着看不到的未來。
因為他對楚淵的靠近,也是處心積慮的策劃。
小白兔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沒有力度。
似是被風吹了一下。
楚淵低下頭,嫩白的臉頰被捧在手心,珍寶一樣對待的力度,輕柔的拍了拍瘦削的背脊,“阿雪,我一直在。”
無論你做什麽,我都在愛你。
滾燙的眼淚無聲的掉了下來,一雙清冷的眼眸帶着濕潤和委屈,哭着哭着,雙手伸上去,抱緊了楚淵。
楚淵心軟的要命,掏出柔軟手絹,接着眼淚,“阿雪,怎麽又哭起來了?”
偏偏又什麽都不告訴他,失憶就算了,林薄雪看起來也是知道他們的關系的。
林薄雪表情是乖的,回答結果卻是小幅度的搖頭,“我就是…想哭。”
楚淵捏了捏眉心,回去要讓人查查,要是讓他知道是誰,然後,繼續面不改色的哄人,“乖,是誰欺負你了?”
林薄雪不吭聲:“沒。”
楚淵揉了揉他的臉頰肉,雪白綿軟,乖巧又懂事,他的眼底是呼之欲出的陰戾,還有對他的心軟和疼惜,“阿雪,我比你想的還要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