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口中的蝦肉鮮甜味美, 然而他心裏更美,要不是傅遙還在,餘鶴定然要紮到傅雲峥懷裏蹭一蹭。
傅雲峥對他實在太好了, 好到餘鶴總是會有種是在做夢的錯覺,故而每次傅雲峥對餘鶴過分縱容,餘鶴就會下意識想要通過肢體接觸來确認真實感。
傅雲峥很清楚餘鶴這些小習慣, 于是将手垂到桌下,和餘鶴牽在一起。
餘鶴感覺到傅雲峥的動作,想起傅雲峥雙腿康複的事情,嘴角忍不住往上提, 眼角眉梢都是洋洋喜意。
這頓飯吃下來,傅遙吃了滿嘴狗糧。
傅遙下午還有工作,便先行告辭。
餘鶴送傅遙出門,二人走出花園,直到确認傅雲峥看不見後,傅遙才問:“我表哥的腿到底怎麽好的?”
餘鶴裝傻道:“就是昨晚……”
傅遙微微皺眉, 上下打量餘鶴,突然伸手推了餘鶴的腰一把。
餘鶴猝不及防, 後退半步,莫名其妙地看向傅遙:“幹嘛?”
傅遙上前一步, 擡臂環起餘鶴的腰, 在餘鶴腰後摸着什麽。
餘鶴倒不怕癢, 只是傅遙突然抱過來怪突兀的, 不過冬天兩個人都穿的多,抱在一起沒什麽暧昧的感覺, 只是不知道傅遙在他身上找什麽,摸來摸去宛如搜身。
直到傅遙的手都快按到餘鶴屁股上, 餘鶴才推開傅遙,抱怨了一句:“摸哪兒呢?”
傅遙眉頭越皺越緊,不敢置信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傅遙招手示意餘鶴附耳過來,見餘鶴仍毫無戒心地靠近,心中的猜想不由更加确認幾分。
餘鶴對男人的接觸太淡定了!
被人摟在懷裏摸了半天也沒覺出什麽不自在,還沒心沒肺地往前湊呢!
誰家小情人能如此坦然自若?
傅遙終于弄明白,為什麽他會總是不自覺的跟別人家小情人拉開距離,而和餘鶴卻能跟似的兄弟相處。
因為餘鶴跟那些小情人都不一樣。
餘鶴根本不是下面那個!
傅遙和餘鶴向來走的很近,如今水落石出,拿着結論去回憶和餘鶴的相處,才發現從前一直被忽略的重大細節——
每次見面,餘鶴都是活蹦亂跳,該打籃球打籃球,該騎摩托車騎摩托車。
早就該察覺出不對勁了,就這生龍活虎的勁頭,哪兒他媽的有一點受樣?
真是走了眼了。
這也不能怪他傅遙反應遲鈍,畢竟比起餘鶴,他那位高深莫測的表哥更沒有受樣!
傅遙滿臉震驚,整個人的世界觀都颠覆了。
餘鶴和傅遙離的很近,傅遙瞳孔中倒映出餘鶴那張過于漂亮的臉。
真不能怪他後知後覺,誰能想到餘鶴居然是……
傅遙在餘鶴耳邊說:“餘鶴,你膽子可真大啊。”
餘鶴猶自不知傅遙已經察覺什麽,眼中寫滿狐疑:“怎麽了?”
“怎麽了?”傅遙四下看了看,攬住餘鶴的脖頸,低聲說:“表哥可是傅氏總裁啊,你怎麽敢!”
聽聞傅遙語焉不詳,餘鶴不由一震。
能讓傅遙如此震驚的事……
餘鶴飛揚的神采瞬息沉靜下來,嚴肅道:“這事兒沒別人知道,你不許出去亂說。”
傅遙心中生出些許異樣情緒,萬萬沒想到餘鶴第一時間的回應竟然是不許自己和別人說。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能夠征服傅雲峥這樣的男人無異于是件值得誇耀的事情,然而餘鶴和傅雲峥在一起兩年多,居然一直把這事兒瞞得嚴嚴實實,別說炫耀,就連半點暗示也沒有。
可是餘鶴才二十歲啊,正是男人喜歡逞強稱能的年紀。
餘鶴怎麽能忍住不說呢?
尤其是當年傅雲峥包養餘鶴引發輿論,網上一片血雨腥風,議論紛紛,很多人對餘鶴私生活的評價尖銳刻薄,隐晦地揣測餘鶴是怎麽被有錢人玩弄的。
那時餘鶴哪怕只吐露一星半點,這些凝注在餘鶴身上的視線瞬時就會轉移大半。
畢竟比起餘鶴,像傅雲峥那樣的大人物更能吸引公衆視線。
可餘鶴偏偏什麽都沒說。
他頂着一張昳麗絕豔的面容,迎着萬千流言,将所有惡毒言論照盤全收,擋在傅雲峥身前,不肯讓別人窺測到一點端倪。
甚至連被傅遙發現,餘鶴的第一反應都是警告傅遙不許說出去。
傅遙深深看了餘鶴一眼,驀地發現餘鶴不僅長得漂亮,身材也很高大,肩膀很寬,竟然也有幾分能遮風擋雨的穩重模樣。
可在剛剛在餐桌上,餘鶴還是個臉上沾了醬汁都要傅雲峥替他擦的笨蛋美人。
一時間,傅遙竟然有幾分看不清餘鶴。
餘鶴見傅遙只是看着他不說話,不由再次警告道:“傅遙,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如果要是敢說出去,我不僅會把你腿打斷,還會跟你媽告狀,說你剛才摸我屁股。”
傅遙立刻推開餘鶴,和餘鶴拉開安全距離:“你別造謠啊,我什麽時候摸你屁股了?說的我跟變态一樣。”
餘鶴歪歪頭,勾起玫瑰色的唇,豔麗至極也嚣張至極:“那就看表嬸是信你還是信我喽。”
傅遙他媽把餘鶴當小兒子寵愛,自然是餘鶴說什麽他媽信什麽!
這個餘鶴!慣會仗着別人的偏寵恃美行兇!
傅遙深吸一口氣:“我怎麽可能往外說,我不要命了我。”
餘鶴說:“你最好是。”
告別傅遙,餘鶴回別墅前從窗邊張望一圈,确認傅茹蘭和姚月筠已經離開客廳才松了一口氣。
傅茹蘭趾高氣昂的時候難相處,哭哭啼啼的時候更難相處。
他最怕女孩哭了。
餘鶴正猶豫是偷偷溜進別墅還是趁機出去避避風頭時,忽然聽到頭頂響起一陣口哨聲。
順着聲音擡頭望去,三樓露臺上,傅雲峥右手夾着一支煙,直直地升起淡藍色煙霧。
看來傅茹蘭不僅哭的餘鶴心煩意亂,連一向不怎麽抽煙的傅雲峥都得借助尼古丁的力量了。
只是傅雲峥還在喝中藥,又正處于身體恢複的關鍵時期,怎麽能抽煙呢?
真是的。
餘鶴擡手指指傅雲峥指尖的煙,示意傅雲峥不許抽了。
誰料傅雲峥非但沒認識到錯誤,反而又把煙叼在唇間,挑釁地吐出一口灰藍煙霧。
餘鶴當機立斷,上樓去捉拿這個不聽話的病人。
可惜別墅太大,等餘鶴走到三樓時,傅雲峥已經徹底打掃完戰場,不僅将抽完的煙頭毀屍滅跡,還鎖好了露臺玻璃門回到卧室。
甚至換好睡衣,靠坐在床頭準備午休。
完全是一副很養生、很注意身體的模樣。
餘鶴左右看了看:“煙藏哪兒了?”
傅雲峥作出很驚訝的樣子:“什麽煙?”
餘鶴眯起眼睛:“還裝,剛才還在樓上挑釁我,現在不敢承認了?”
傅雲峥曲着腿坐在床上,一本書放在膝頭,表情和語氣都很淡然,煞有其事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餘鶴抓過傅雲峥的右手聞了聞。
先是一陣洗手液的香味,确實沒什麽破綻,然而餘鶴嗅覺靈敏,縱使洗手液的味道足夠香,但他還是捕捉到了傅雲峥中食二指之間那縷淡淡的煙草味兒。
餘鶴握緊傅雲峥的手指,冷笑一聲:“你裝的跟可真像,要不是我了解你,還真以為你有個雙胞胎兄弟也藏在別墅裏。”
傅雲峥指尖微微一動,信口胡謅:“對,剛才那個就是我雙胞胎弟弟。”
餘鶴擡手扣住傅雲峥的下巴:“傅總還有雙胞胎弟弟啊。”
傅雲峥順着餘鶴的力氣擡起頭:“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餘鶴低下頭:“呼吸間都是煙味,還敢胡說騙人,喝中藥的時候抽煙不好,下回別抽了。”
傅雲峥抿了下唇。
傅雲峥的唇色還是很淡,沒什麽血色,只有接吻過後會被吮出一抹短暫的嫣紅。
一抹非常、非常迷人的嫣紅。
“捉賊拿髒,我要好好檢查檢查,免得冤枉了你。”餘鶴垂首吻在傅雲峥唇上:“張嘴。”
傅雲峥順從啓唇,餘鶴如願嘗到了傅雲峥口中的煙草苦味。
更多的是漱口水的薄荷清甜。
傅雲峥做的很幹淨,洗手漱口換衣服,能做的都做了,可惜餘鶴的嗅覺太靈敏,這一局他注定要落敗,要輸在餘鶴手中。
餘鶴翻身伏在傅雲峥身上,單臂撐在床上,微微俯身:“我家傅老板教導我,撒謊的小孩要受到懲罰。”
傅雲峥仰起頭:“你成日張嘴就來,我什麽罰過你?”
餘鶴解開領扣,露出線條流暢的肌肉:“你現在罰。”
“怎麽罰?”
“你想怎麽罰?”
傅雲峥翻了個身:“我不想罰你,我想睡午覺。”
餘鶴也躺回床上,他沒換睡衣,脫了衣服只穿了條內褲就鑽進被窩裏:“我摟你睡。”
少年人火力壯,餘鶴身上熱乎乎的,少了一層衣服貼在一起,熱意很快傳到傅雲峥後背上,就像貼了個小暖爐。
暖烘烘的熱乎氣烘着,傅雲峥困意很快湧了上來。
“你也睡。”傅雲峥交待道:“別趁我睡着了折騰我,刮胡子剪指甲的。”
餘鶴失笑道:“遵命,傅老板。”
傅雲峥呼吸漸漸放緩,聲音也輕:“光溜溜的像條活魚,你一動我就該醒了。”
餘鶴在傅雲峥耳朵上輕輕一吻:“睡吧,我不動。”
傅雲峥很快睡着了,餘鶴如同他向傅雲峥保證的那樣,整整兩個小時一動不動。
傅雲峥醒來時,正是冬日裏陽光最好的三點,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白紗簾灑進來,滿室溫暖。
和餘鶴貼在一起的後背出了汗,黏糊糊的,額角也全是汗。
傅雲峥推了餘鶴一把:“熱,一邊去。”
“過河拆橋。”餘鶴收回摟在傅雲峥的手臂,擡起來揉了揉。
傅雲峥背對着餘鶴,沒看到餘鶴揉手臂。
他全身燥熱,擡起腿一腳踢開被子。
“哎呦,傅老板這腿恢複的可真快。”餘鶴拽出被角搭在傅雲峥肚子上:“昨晚才能動,今天就會踹被了,蓋上點,這一身汗當心着涼。”
傅雲峥身上熱,又剛醒,有股從夢裏帶出來的起床氣:“要你管。”
餘鶴覺得很驚奇,和傅雲峥同床共枕了兩年,還是頭一回瞧見傅雲峥有起床氣。
雙腿恢複後,傅雲峥放下了一直壓在心頭的石頭,仿佛整個人都鮮活輕松起來。
傅雲峥單手壓在腰腹間的被角上,知道滿身是汗最忌着涼,可還是忍不住解開睡衣紐扣:“小鶴,我好渴。”
餘鶴應了一聲,起身去保溫壺裏倒水。
傅雲峥翻了個身:“我想喝冰可樂。”
餘鶴倒水的手一抖:“睡暖了出汗是在排體內堆積的寒氣,陽氣浮于體表,五髒六腑是寒涼的,熱是表象,寒才是內裏。”
見傅雲峥依舊很堅持,餘鶴只能繼續勸道:“這時候喝冷飲不好。”
傅雲峥把手垂在床下,勁瘦的手臂輕輕晃蕩着,透露出一股不常見的慵懶:“你想喝冰可樂的時候我都讓你喝了。”
和傅雲峥對視片刻,餘鶴很快敗下陣來。
餘鶴認命地套上衛衣:“好,大老板,我去給您拿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