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天氣日漸暖和,蟲子也漸漸出來活動,祁牧野忌憚院子裏的那棵大樹,總覺得那兒會蹦出什麽可怖的蟲子,說什麽都不肯在院裏吃飯。許朝歌由着她,兩個人抱着兩張餡餅坐在門檻上啃。

兩張幾乎沒什麽餡的餡餅卻被她們吃出了宮廷宴席的感覺。

許朝歌靠在祁牧野的肩膀上,靜靜享受這難得的安逸時光。現在臨近汛期,工期特別趕,每天許朝歌都累得筋疲力盡,但好在如今有個溫暖的懷抱在家裏等着她,只要在祁牧野的肩膀上靠一會兒,便能掃除一天的疲憊。

“祁牧野,今日我将我們的關系也說給大家聽了。”

祁牧野“哦?”了一聲,饒有興致:“她們什麽反應?有沒有哭天搶地?”

許朝歌擡起頭,無奈地瞥了她一眼,又重新靠在她的肩膀上:“哪有這麽誇張?驚訝确實是驚訝,畢竟前日你只是我的表哥,不過一日,你就成了我心悅已久之人,大家都需要時間緩沖。”

祁牧野摟着許朝歌笑道:“估計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她們還沉浸在你與子渡之間的感情中無法自拔,突然間自家的CP被一個陌生人拆了,并且正主也下場拆了自己的CP,她們內心的悲痛應該不是一時可以緩解的。”

她想起自己曾經磕過的一對CP:“在我們那,要是CP粉遭受這樣的待遇,估計要黑化。”

許朝歌:“但我與翁子渡本就沒什麽關系,多次解釋他們也不信,怪不得我。”

“哎,她們想磕就讓她們磕去吧,只要別舞到我面前,她們怎麽開心就怎麽來。”祁牧野回憶起當初的行為,不好意思道,“其實在知道你的心意前,我也一度認為你與子渡才是絕配。”

許朝歌擡起頭怒視祁牧野。

祁牧野趕緊晃晃她的肩膀解釋:“畢竟我知道你後來的故事,再加上江姨的囑托,我只想給你找個可靠的人。子渡是我在尹江最熟悉的人,加上他為人正直,尊重你,不會束縛住你,是最好的人選,和他在一起,或許你的結局就能更改,你的一生就能輕松些。”

“縱使那時我也開始意識到我的情感有些不對勁,但思來想去,還是他最合适,尤其是你們站在一起的時候,怎麽看怎麽般配。”

“祁牧野。”許朝歌喃喃,“哪有你這麽傻的人?”她深吸一口氣,使得鼻腔裏盡是祁牧野的味道。“你可知我當時有多氣你的理智?感情一事怎麽可以用理智去計量?”

祁牧野笑道:“我也不夠理智。要是我足夠理智,我就不會讓自己的感情肆意生長,也不會決心與你在一起,畢竟我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是不是最好的選擇得由我說了算。”許朝歌擡起頭,直視祁牧野,試圖将滿腔情意透過目光傳遞到那人的心中,“我覺得是。”

祁牧野俯身親吻她的眉心,整個心髒都要被許朝歌熱烈的愛意融化。她捧着許朝歌的臉頰,故作高深:“你可知我今日得知了什麽消息?”

“什麽消息?”

“你猜猜嘛。”

“你遇見了你往日的學生?”

祁牧野笑着搖頭:“不是。”

“你找到了治水的法子?”

祁牧野敲敲她的腦袋:“怎麽滿腦子都是治水?”

許朝歌摸着腦袋,不滿道:“那你說嘛,這樣猜得猜到什麽時候?”

祁牧野不與她賣關子,她嘴角微勾,洋洋道:“今日我去見了陸琦。”

“陸大夫?”

祁牧野點點頭。

“見陸大夫何事?”

“其實我一直在懷疑陸琦的身份,自打第一次見面我就開始試探她,直至今日,我才明晰她的身份。”祁牧野望向許朝歌,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欣喜,“她與我一樣,都不屬于銘朝。”

許朝歌有一瞬的詫異:“她也與你一樣是——穿越過來的嗎?”穿越一次還是聽祁牧野說的,她不是很能理解這個詞語的意義,只知道若是一個不屬于銘朝的人來到這,便屬于穿越。

“嗯,不過她也不是我那個時代的,她比我早将近七十年。”祁牧野的嘴角抽動,忍不住笑道,“若是按照輩分,我可能得叫她奶奶。”

許朝歌聽出了祁牧野話裏的調侃,她橫了她一眼,此刻無心與她玩鬧,揪揪她的袖子,問道:“她是如何過來的?”

祁牧野摟着她,向她詳細講述那段歷史,以及兩岸之間的聯系,以及臺灣游子對故土的思念之情。祁牧野長嘆一聲,欣慰道:“不過現在她可以回家了。”

許朝歌附和道:“心中有家,在何處漂泊都是有根的人。”

“但為何這麽多年陸大夫一直生活在尹江,你卻——”

總算是說到最重要的部分,祁牧野迫不及待地接下去:“沒錯,這便是我今日最大的發現。陸琦來尹江十一年了,從未回到現代。如果我弄清楚了其中的緣由,說不定我也能一直留在尹江。”

“如此我便能心安理得地向你提親,與你相守下去。”

許朝歌:“可你若留在尹江,你在那邊的父母該怎麽辦?”

祁牧野神情一滞,轉而舒緩起來:“他們會支持我的決定。其實上次回去的時候我就将我們的故事告訴我媽媽了,我媽媽她——其實很想見見你。”

“……伯母——”許朝歌有些許緊張,“她是怎麽說我的?”

“我媽媽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竟能讓我這樣心心念念,我便跟她說,你是個自信自強、聰慧、勇敢而又美麗的姑娘。”

許朝歌羞紅了臉,怪道:“我哪有那麽好?”

祁牧野卻是不依:“你去外面随便找個人來問問,誰不會像我這般形容你?”

“你若是留在尹江,你便再沒機會與自己的父母相處,再也不能見到他們,與自己的朋友斷聯,為了我,值得嗎?”

祁牧野毫不猶豫:“當然值得。人生就是有舍有得,若是與你在一起的代價是那些的話,我願意承受。其實他們并不是非我不可,他們會有自己的生活,也會結交新的朋友,那邊的娛樂生活那麽豐富,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把我遺忘。”

“但你不一樣,我離不開你。”

許朝歌的內心湧過陣陣暖流。祁牧野的那一番話,許朝歌何嘗不知?她來自一千多年後,那兒的生活是那般便捷,普通人就能過上達官貴族那般奢靡的生活,點點手指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沒有寒冬,沒有酷暑,甚至在銘朝的絕症在那邊也能輕易解決。

若不是因為自己,祁牧野不用想方設法地留在這過苦日子,她的家庭圓滿,一生幸福,不是祁牧野離不開許朝歌,而是許朝歌離不開祁牧野,才将她困在這裏。

“祁牧野。”許朝歌靠在她的肩膀上,“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只要往後能與你相見,讓我受再大的磨難我也願意。”

“說什麽傻話呢?”祁牧野啧了一聲,“我們兩情相悅,要在一起就能在一起,說什麽磨難?”

“而且,就算你與我媽媽不能見面,我們也能給她留點東西。”她想起陸存一家,想起千百年來的傳承,“我會畫畫,将來我将你的模樣畫下來,傳給後代,讓我們的後代親手交給管女士,她也能見到她女兒的心上人。”

祁牧野下意識地忽略邏輯上的不通,不住笑道:“千年前的女子喚千年後的女子婆婆,這件事怎麽想怎麽荒誕,竟然發生在我身上。”

婆婆這個字眼再次惹紅了許朝歌的耳朵,她低着頭,默默幻想着與祁牧野成家後的畫面,一時之間入了神,任祁牧野如何喚她都沒有理會。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許朝歌搖頭輕笑:“沒什麽,就是——一些小事。”

祁牧野盯着許朝歌耳尖的一抹紅潤,不打算戳穿她。她望着夜空中的滿天繁星,語氣中充滿了向往:“朝歌,等我攢夠錢我就八擡大轎将你娶進門,這一次我絕對不會食言。”

“我想讓尹江的每個人都知道,許朝歌的身邊,一直有祁牧野在。”

“只是我腦子沒有你好,可能不如你這般會賺錢。”

許朝歌冁然而笑:“沒關系,我可以養你。”

遠處不時傳來蟲鳴聲,伴着樹葉間的簌簌聲,電影中的臺詞如今從心上人的口中說出來,竟能達到大腦宕機的效果。祁牧野攬過許朝歌的肩膀,嗫嚅:“朝歌,我——可以吻你嗎?”

許朝歌沒料到祁牧野會如此直接地提出這個要求,她垂着眼眸,多年來養成的女性的矜持讓她無法出聲,她的指甲緊緊扣着手指,她不敢擡頭去看祁牧野此刻是什麽表情,只敢遵從自己的內心,在她面前輕輕點頭。

她能聽見祁牧野衣料的摩擦聲,祁牧野的手掌托着她的後背,讓她無處可逃。如同她們往日的多次親吻那般,祁牧野熟練地含住許朝歌的下唇,一寸一寸地品嘗這來之不易的甜蜜,一點一點地感受許朝歌身體的顫栗。

祁牧野意欲加深這個吻,她往一旁挪了些位置,不料失去重心,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連同許朝歌一起倒在地上。

看着彼此驚慌失措的模樣,兩人一同笑出聲。她們幹脆躺在地上,透過門框欣賞外面的星空。

“睡覺去吧?”祁牧野側過頭問。

許朝歌點點頭。

祁牧野翻身在許朝歌唇上再次落下一吻,目光柔和。

“晚安,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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