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掉馬
【叮——恭喜宿主觸發劇情任務:取締邪惡的神聖會。任務獎勵為“□□探測器”,将在任務完成後發放。】
“奇怪……周缈難道真沒碰過獎章麽?”
雲曜手中提着金色的懷表表鏈,在周缈面前晃了晃,毫無反應。
他的表情變得難看起來,自言自語道:“他這種家庭的學生,好不容易得到這麽貴重的東西,應該很珍惜才對啊。”
就在雲曜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人不疾不徐地敲響門。
雲曜眯了眯眼睛,他特意交代過,今天誰都不許來活動室,敲門的人會是誰?
他一聲不吭,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門外看去。
這是……?
“雲曜,開門。”
男人微微低着頭,卻仍然可見優雅的下颌線,他咳嗽了一聲:“是我。”
雲曜瞳孔一縮,雲箐怎麽會突然過來,他不是從來不管這些事情麽?
他謹慎地把門打開一跳縫,用身體擋在雲箐面前,似乎不太願意讓對方進去。
“堂哥,好久不見,最近身體怎麽樣?”
雲曜露出标準的社交專用式微笑:“我理應多來看望你的,但我今年也要高考了,再加上最近忙着準備祭神日,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雲曜一邊說話一邊觀察雲箐,他這堂哥被爺爺保護地太好,已經有幾年不見,似乎比之前病怏怏的樣子多了點英氣。
雲箐也客氣地笑了笑,卻一把掌過門,用力向裏推開:“神神秘秘的,做什麽呢?”
雲曜根本來不及阻擋,雲箐已經大踏步走進了活動室,入眼便是靜靜躺在軟椅上的周缈。
少年皮膚雪白,眉眼精致,長長的睫羽在臉頰上投下一小塊陰影,漂亮得像是玩具店裏最昂貴的洋娃娃,或是童話王國裏等待被王子喚醒的睡美人。
“哥,你小聲點,我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
雲曜跟在雲箐身後,很自然地偷換了概念,把藥暈說成是哄睡。
雲曜聽說雲箐很看好周缈,但他對此不以為然,一個普通學生而已,能比他們整個雲家的前途更重要?
想到這事,雲曜心中略有不滿,雲箐明明可以把神聖會捅出來的簍子壓下去,憑什麽要直接叫停神聖會的活動?
雲箐問道:“這是今年的祭品?進展如何了?”
“本來挺順利,只是我的懷表沒反應,估計周缈沒怎麽碰過獎章。”
雲曜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動作,嘆了口氣:“我該把人盯緊點的,沒想到會出這種纰漏。”
“獎章不會憑空消失,也許是他拿給別人了。”
聽到雲箐的話,雲曜仔細回憶了一番,真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還真是!當時和周缈一起來參加活動的還有賀蘭清,聽說他和周缈是室友,肯定是給了那個人。”
想到賀蘭清,雲曜心中很是不悅:“難不成今年的祭品還得換人?”
雲箐的目光久久凝固在周缈的身上,忽然問道:“他臉上有紅印子,你動手了?”
“動手?我就掐了他一下,不至于吧……”
雲曜反射性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心想雲箐還真是病久了,腦子估計也有些毛病,問得什麽莫名其妙的問題。
而更莫名其妙的事情還在後面。
地上黢黑的影子順着雲曜的褲腳歪歪扭扭地爬上他的右手臂,那影子逐漸變化出實體,尖銳的牙齒刺進皮膚,眨眼間便将血肉吞食得一幹二淨!
“啊啊啊啊啊——!”
手臂處鑽心的疼讓雲曜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可下一秒,觸手們伸進他的大腦,熟練地攪來攪去,雲曜便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等你醒來後,你将會忘記我出現在這裏。”
男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雲曜,只是深深地蹙緊眉頭,彎下腰去觸碰他沉睡的公主。
而就在他的指尖與皮膚僅有一厘米的距離時,周缈的睫翼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雙霧蒙蒙的眼睛不見了往日的依賴與愛意,只有仿佛看到怪物般的驚恐,和某種失望的情緒。
“賀、賀蘭清……”
周缈猛地向後縮了縮,臉色蒼白:“你別過來!”
“賀蘭清?”
雲箐的動作頓了片刻,露出迷茫的表情:“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
周缈倒希望自己認錯人,可當他看到那熟悉的觸手,再聯想起自己從來到這個世界後發生的諸多不尋常,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檔案室裏黏膩的觸手,在最危險的時刻反而消失了的怪物,校長辦公室裏“偶然”重合的花束……
只有一個可能——
賀蘭清早已像上個世界那樣獲得了神秘的力量,卻一直裝作普通人跟在自己的身邊。
不,他不僅裝作普通學生,甚至還裝扮起了校長,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周缈甚至懷疑,雲瑛學院失蹤案的幕後兇手就是賀蘭清本人。
畢竟賀蘭清也有過類似的前科,他還是山神的時候就把周缈騙得稀裏糊塗,讓周缈險些走進了他精心編制的圈套。
周缈覺得自己好傻,居然能被同一個人騙兩次,還傻乎乎地跟騙子談戀愛。
“賀蘭清,你還要再騙我麽?”
周缈越想越難過,吸了吸鼻子:“雲曜說了,這層樓沒有攝像頭,除非是收到我消息的賀蘭清,不會有人知道我進了活動室。”
“以你的能力,裝扮成另一個人,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周缈看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的雲曜,手臂上的傷口極為駭人:“你……是不是要連我的記憶也一并消除?”
“我怎麽舍得那樣對你?”
大面積消除記憶會對人類的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更何況,和周缈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對他而言都彌足珍貴。
男人喟嘆了一聲,轉眼間已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哥,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周缈沉默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賀蘭清說的話裏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懷疑一旦生根就會開始發芽,賀蘭清明顯也深谙此理,急于向周缈澄清自己:“你要是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我保證不會說一句假話,真的。”
周缈的确有很多問題,他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在系統傳送的小說劇情裏,賀蘭清只是個任人欺負的可憐小孩,現在卻變成了混世大魔王。
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是他自己忽略了那些不尋常的地方。
“從你在圖書館門外遇到我的那一刻開始。”
賀蘭清自然知道周缈問的是什麽,他希望能轉移周缈的注意力,所以不惜抛出驚人的真相——
“不,更準确地說,應該是在上輩子我死之前。”
賀蘭清苦笑一聲:“哥,你既然已經查到這一步了,想必也知道學校裏究竟在搞什麽鬼了吧?”
周缈心中一悚:“死之前?什麽意思?”
“我的生日是4月13日,所以,我也是被他們盯上的祭品之一。”
賀蘭清講述着自己的死亡,卻仿佛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事不關己:“夏日舞會那晚,我被他們強行帶去了祭壇。”
正是因為賀蘭清出生日期的特殊,賀蘭家不論再讨厭這個假少爺,也沒有把人掃地出門。
上一世,蘇盈在第三次試膽活動時不慎溺水,賀蘭清自然成為了新的祭品。
只是誰都沒想到,作為祭品的賀蘭清不僅沒死,甚至反過來吞噬了神明的力量。
“……也許是因為膨脹的能量扭曲了時空,我回到了你遇見我的那一刻。或者說,你可以把它理解為是小說裏的重生。”
賀蘭清單膝跪在周缈面前,正視着他的眼睛,用真誠的口吻道:“哥,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真的沒有一句是謊話,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竟然是重生!
周缈被這個驚天大秘密震得腦子嗡嗡作響,但他還是覺得不對:“你既然重來一次,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真相?”
賀蘭清卻搖頭說道:“我所了解的信息也是有限的,很多事情是在和你一起調查的過程中才逐漸得知。”
“重生後我被削去了部分力量,并非全知全能。更何況,這個世界還存在着原本的邪神,就算是我也不能輕舉妄動。”
他拾起雲曜落在地上的懷表,用紙巾包好,無奈地說道:“這是邪神贈予雲家人的護身符,在本體沉睡的時候,雲家人可以用護身符替它監控外界。”
為了不打草驚蛇,賀蘭清在重生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代雲箐。
雲穆一直祈禱邪神能保佑他的寶貝嫡孫病愈,也只當自己的祈禱有了效果,從來沒有懷疑孫子已經被替換了。
看到懷表,周缈立刻回想起雲曜剛才用這東西在自己的面前晃來晃去,還一個勁地自言自語。
“雲曜好像很介意我沒碰過獎章的事情,這是為什麽?”
“那些獎章都是雲家特質的,裏面裝了類似紅寶石的礦物質,就像這個一樣——”
賀蘭清打開懷表,裏面同樣躺着一塊晶瑩的紅色寶石:“它的作用是積累人類的負面情緒,比如恐懼……”
周缈立刻想起了神聖會舉辦的試膽活動:“原來如此,他們辦活動的目的是故意恐吓學生們!”
“沒錯。”
賀蘭清點點頭,繼續說道:“如果長期将這石頭帶在身邊,邪神就可以以惡意為媒介,從而吞噬掉人的靈魂。”
周缈想,難怪賀蘭清不讓自己拿獎章,可雲曜對此并不知情,因此才會出現今天的鬧劇。
這也證明了他的猜想,神聖教的人不會輕易放棄,如果不想辦法阻止,悲劇還會再次發生。
“那之後該怎麽辦?”
周缈嘆氣道:“難道真的要和邪神硬拼麽?”
“根據我的了解,每年的祭神日那天是邪神最虛弱的時候,我有信心能徹底吞噬它。”
賀蘭清猜測,正是因為邪神在那天格外虛弱,才需要信徒們上供祭品補充能量。
但問題就在于,雲家将邪神的本體隐藏的很好,賀蘭清也不知道真正的祭壇究竟在何處。
周缈和他對視一眼:“當務之急,是找到祭壇。”
至于地上不省人事的雲曜……
賀蘭清讨好地笑道:“哥,你說該怎麽處理他,我都聽你的。”
要不是周缈中途醒來,雲曜早就沒命了,居然敢對他的寶貝動手。
但賀蘭清估計周缈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他的哥哥太善良太正直,偶爾也是一種煩惱。
不出賀蘭清所料,周缈的确更願意把雲曜交給法律處理。
“把雲曜的所作所為曝光吧,故意持刀傷害同學,夠他當一輩子的過街老鼠了。”
周缈不放心地看向被綁在椅子上的蘇盈,女孩脖子上的血液早已凝固,但他還是決定親自送蘇盈去醫院檢查。
賀蘭清很積極地把人接過來:“哥,你今天也受了驚,就別忙了,讓我來。”
“……”
周缈當然知道賀蘭清的小心思,兇巴巴地瞪他一眼:“賀蘭清,別靠我太近,我還沒原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