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彎下腰,在地上放下了睡醒的阿瑾寶寶。

得到自由,阿瑾立刻噠噠的跑去找林薄雪了。

趴在爸爸的手邊不再走了,軟乎乎的小臉蛋蹭了蹭微涼的掌心,表情明顯不想再一步靠近林家人。

看她表現…

“阿瑾,到姑媽這邊來,幾天沒見了。”林宛然主動伸手走近,想去抱阿瑾表示親切。

小阿瑾擡起腳,一下就跑回楚淵的腿邊,小手臂抱着楚淵的長腿,埋着頭不肯搭理她,“嗚…”

“看來,我們阿瑾和林女士不太熟悉。”楚淵伸手,揉了揉阿瑾的小腦袋,很柔軟的小朋友,唇角帶着諷刺,平靜說道。

林宛然神色一時間僵硬的有些難看,往後退了幾步,幹巴巴道:“小孩子忘性大,是我平時太忙了。”

尤其是在兩個年輕人面前三番兩次的低頭,什麽都沒有換來,她沒有立場再去端什麽架子,只能屈服。

什麽親情,什麽關系。

都不如權勢來的重要。

既然如此,就別怪做妹妹的對大哥不好了。

林成被傭人抱了過來,搖搖晃晃的伸手錘着人,半睜着眼,帶着和林琮如出一轍的暴脾氣,“我睡覺呢!”

林宛然快步走過,伸手直接扇了林成一巴掌,沒有留力氣,“小兔崽子,你在學校欺負阿瑾,回來竟然一句話不提。”

林成一時間眼冒金星,哭的聲音極為刺耳。

小阿瑾睜大了眼睛,默默抱緊了楚淵的腿。

楚淵陰鸷的眸色閃過嘲意,他低下頭,把小孩重新抱在懷裏,像安撫林薄雪一樣的輕柔動作。

他開口告訴阿瑾,“別害怕,傷害你的人,如果只是嘴上簡單的道歉,是不會體會到你的感受的。”

“要讓壞人受到懲罰。”

“哦。”小阿瑾茫然的點頭,似乎有些懂了。

現場林家一片混亂,阿瑾不太喜歡這樣的地方,他乖乖的伸出手臂,抱住了楚淵,柔軟的小臉靠在楚淵的肩膀上,大概在自我思考,又或者是單純發呆。

被依賴的感覺,楚淵的心莫名的變得柔軟起來。

是在林薄雪外,另一個他本能在接受的存在,像自己養的白毛小貓,又像小兔子某時的縮影。

不會讨厭。

林琮沖過去攔着,林宛然打了兩下就沒下過手,低聲說些什麽,大廳裏是林成大音量的哭叫聲,像是遭了天大的罪。

林薄雪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的揉了揉手指,眉宇間包裹着濃烈的郁氣,還有厭煩感,“夠了,停吧。”

這個時候,哭喊聲才低了下來,林成頂着帶着巴掌印的臉,生氣的瞪着他們,委屈罵道:“怪物。”

林薄雪漂亮的眼眸盯着他們,穩穩不動。

只是手指又拎起了一只桌上的昂貴花瓶。

是林宛然最喜歡的。

“打了幾下又能怎麽樣,比得上我家阿瑾的委屈嗎?”他只是甩了甩,仿佛下一瞬就會砸到他們的身上,帶來刺骨的痛感,“我今天過來,真以為我是看你們演戲的。”

林琮甚至直接把林成抱在了懷裏面護着。

幾人謹慎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

“林成,我只問你,是你哪個長輩告訴你的。”

林薄雪撐起下巴,笑吟吟的看林成的表情,一字一句問道:“是你爺爺、你姑媽…還是你的小叔叔嗎?”

林成年紀小,很快暴露了。

尤其在提到林珍時,忍不住的眼神閃爍,四處張望。

他們攔不住反應。

林薄雪垂下眼眸,他嗤笑,淡淡道:“是林珍啊,他人呢?”

“小珍沒回家。”林琮立刻緊張道。

林薄雪不輕不淡的掃過樓梯處的黑色人影,語氣非常的和善,“沒關系,在一個公司,總是能見到的。”

“你…”

林薄雪幹淨白皙的手指搭在輪椅上,逐漸往前推着輪椅,不緊不慢停到了林成三人的面前,氣壓極低,清冷的眸子能看透人心,“他教過你什麽?”

“我…忘了。”林成結結巴巴道,腫着臉,不敢說話。

“沒關系,讓我猜猜。”

林薄雪一點都不在乎林成回答又或不回答。

這些話,基本上只要猜猜就能知道大概,“他是不是說,我要奪走林家,以後林家會是阿瑾的,不會是你的。”

“就是我的!林家一切都是我的!才不是林瑾玉的!他就是個小雜種!”林成氣的吼道,他伸手,想用拳頭錘林薄雪發洩,“你算什麽,滾出去,這是我家。”

楚淵還在看着他們呢,親自抱着林瑾玉的樣子,一點不見嫌棄,反而很喜歡。

“小孩子胡說的。”林琮快速伸手,狠狠扇了林成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呵,你們怎麽這麽蠢啊。”林薄雪眼眸微彎,冷淡又諷刺的嗓音響起。

他帶着告誡和諷刺,猶如一整桶冰冷的冰塊倒了下去,從頭滑腳的寒冷,讓他們清醒。

“忘了嗎?這間屋子是誰的,公司又是誰的。林成,林珍在騙你啊,你的爺爺、姑媽、也都是騙子。”

“不,是小偷才對。”

他看着這一屋人,想起三年前他搬離林家時的樣子。

近乎三年的時間,漫長的恨鑽進了身體裏,早已不會再時刻發痛了,而是變成了他必須要完成的目标。

林薄雪轉身,神情漫不經心。

漂亮的手指一推倒,櫃子上的花瓶跌落在地上,變成一堆碎片,“小孩子做錯事,大人要負責。”

林宛然捂着心口,低聲尖叫,林琮抱着林成躲在一邊,仆人站的遠遠的,紛紛不敢靠的太近。

他指了指地板,語意冰涼徹骨,“撿吧,用手撿起來。”

兩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別野直接大步走過來,提着兩個人扔在了地板上,“不經意”的碰到了一些,疼的叫喊。

林宛然胳膊上劃破了,不忍伸手去碰,哀求道:“薄雪,姑姑以前對你不好,真的對不起。”

林琮悶頭撿了幾個,動作太大,手部劃傷,疼道:“薄雪,林珍回家我肯定好好教育他。”

“這種事,我明明記得,我沒有少做過。”林薄雪懶散的轉過輪椅,冷冷清清道:“姑姑和大伯這些日子過得太好了,是應該多鍛煉一下了。”

“撿完,我們談一談賠償的問題。”

林薄雪原封不動把他們說給自己的話還回去,懶得再看他們,兩個沒什麽利用價值的蠢貨。

楚淵抱着阿瑾站在外面,沒有讓他看到這一幕。

只是趴在肩膀上,已經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的人随時能進來。”楚淵湊過來,吻了吻他的額頭,“阿雪,你想拿走的東西,這次都帶走。”

想牽手,想擁抱。

林薄雪手指冰涼,泛紅的眼眸微微擡起,巴巴看着楚淵,又悄悄的移開,鎮定的說:“等一下,讓別野抱着阿瑾去車裏睡吧。”

楚淵沒照顧過小孩,沒有猶豫的點頭。

把站在林家人旁邊監工的別野招過來,“小心一點抱,去車裏面守着。”

紅發的年輕保镖懵懵的抱着柔軟的小朋友。

一步一停的走向車的方向。

還怪可愛的。

殊不知,在他走下臺階後。

林薄雪的手拉住了楚淵的衣角,急切又乖巧的一個字,從冰涼的嗓音變得軟綿綿的,“抱。”

楚淵蹲下來,伸手把他的小兔子抱在了懷裏,接納他的撒嬌和不适,“一會兒我去說,他們太讨厭了,是不是啊。”

“嗯。”林薄雪輕輕應了一聲,聲音低低的,“我不喜歡這些。”

關于髒的,黑暗的。

他的阿雪通通不用去碰。

大廳內,大理石地板上,落着鮮紅的血印。

林琮和林宛然撿起了最後幾個零碎的,抽疼的嘆着氣,從地板上艱難的爬起來,坐回去。

沒有人去扶他們兩個,管家更是提着藥箱,看他們兩個進來,腳不停下,沒有走近。

楚淵沒看他們,問了林薄雪儲藏室的位置,喊自己的人進來,一整排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镖走入室內。

“至于賠償問題,我們自己解決。”楚少爺語氣柔和,似笑非笑的站在他們面前,一排人遠處看着,宛如土匪。

“我們阿雪說了,之前您拿走了他父親的一些東西,我們現在給拿回來。”楚淵說的慢悠悠的,還故意反問一句,“不過分吧?”

今天如果他們不拿出來,楚淵也會直接拿走。

“不…過分,我們本來也是給他保管。”林琮假笑,心裏要吐血了,那可是他二弟的珍藏啊,雖說單個不值多少,加起來也是很多了。

林琮拿出鑰匙。

楚淵讓人上去開門,幹脆利落的把一屋子搬走完了,甚至還有角落落灰的保險櫃。

林琮和林宛然努力許久,沒有破除成功密碼。

“別,這是我們的。”林宛然撲了上去。

楚淵掃了她一眼,“只要你說的出密碼,立刻給你。”

兩個人四目相對,說不出來,又搶不過。

林家仿佛經歷了一場洗劫,林成坐在地上哇哇的哭,“我的…都是我的。”

楚淵推着林薄雪往外走,閑情逸致的揮了揮手,扔下一個續集炸彈,“既是保管,也不算賠償,明天咱們學校見。”

林珍失魂落魄的走出來,林宛然氣的不行,打了過去,“是因為你,沒本事還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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